如果换成往日,冯迪安一定把二赖子一顿胖揍。可是他起床以后觉得浑身无力,很显然他的魂魄昨晚骂了一宿累坏了,指不定还在哪儿窝着没回来。r
直到冯迪安第三遍脸要洗完的时候,他的魂魄才恬不知耻地回到他的身体里,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得。r
二赖子坐在床边逗弄着自己的小花狗儿,小花狗儿摇头摆尾地逗弄着二赖子。r
冯迪安哑着嗓子问:“啥屁?快放!”r
小花狗儿吐着舌头,坐在那里不动了。二赖子慢吞吞地站起来,“安哥,我想出去做点小买卖。”r
做啥买卖,卖猪脑?你那二斤猪脑能值多少钱?r
我想跟一哥们儿去非洲……r
冯迪安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二赖子:“什么哥们儿?”r
隔壁村的吴老二子呗!r
吴老二不是脑血栓了么?r
那是他哥。r
哦,对,那是他哥。吴老二是脑残那个吧?r
你又整错了,就是小时候被你打成脑震荡那个。r
那小子现在也不是什么好鸟,你跟他出去找是食吃?r
这不是饥不择食么,难道跟你放羊?r
这句话戳到了冯迪安的痛处,比刚才钻心的蛋疼来的还剧烈。r
冯迪安狠狠地逼视着二赖子,“别他妈说老子没警告你,小心他把你这辆破车带沟里去!”r
二赖子耷拉着脑袋闷声不响。r
虽然就身高来讲,他比冯迪安高出一头。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就是怕冯迪安怕的死去活来。r
也不仅仅是惧怕,冯迪安是他心里的靠山。打架为他出头,摊事儿为他平事儿,从小到大,都是冯迪安在罩着他。r
冯迪安挥挥手,“走,你走吧,有多远滚多远……”r
小花狗儿在前面带路,二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r
冯迪安心里空荡荡的,他麻木地坐早门槛上。r
他曾经多么向往这宁静的乡村生活。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是多么动人的乡村美景。r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风吹草低,牛羊都不见了。剩下的,仅是满目的荒凉。r
既然干什么都不成,那索性就什么都不干了。r
人生就像一座破钟,如果总也走不准,那不如停下来,一天至少还能准一次。r
该走的都走吧,冯迪安回到姥爷留下的老房子,那里才是他的乐园。r
冯迪安一直在试图破解自己命运迷局。虽然姥爷在遗嘱里再三叮咛绝对禁止冯迪安这么做。姥爷留下的书装满了五个木头柜子,就摆在他去世后一直空着的老房子里。r
姥爷的旧书要经常拿出来晒晒,然后再原封不动地摆回去。r
冯迪安总听妈唠叨:“你姥爷隔三差五地回来看一看,书换了地方他找不到。”r
冯迪安毕业以后,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做,就代妈妈去打扫姥爷的旧房子。r
通常他妈打扫一次,大概只要三天就差不多了,冯迪安打扫一次却要两三个月。r
冯迪安一边浮皮潦草地擦擦门面,一边顺手翻翻拿出来晒那些旧书。r
有时,一本书还没看完,半天就过去了,只好回家吃饭,然后再去。r
冯迪安就这样阴一半阳一半地过了许多年。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