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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冯迪安早早地坐在桌子旁。吃完饭还得去看露天电影呢。r
这时候,他爸突然拎着鞋底子朝冯迪安走过来。冯迪安感觉不好,赶紧起身绕到桌子对面,一边躲闪一边问：“干啥打我？”r
他爸一边追冯迪安,一边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给我惹祸,庄毕说你把二癞子绑在电线杠子上绑了一下午,看我不打烂你的狗腚。”r
对呀,冯迪安把警察抓小偷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没事人似的,在外面野了一下午才回家。看来晚饭吃不成了,冯迪安一溜烟儿似的跑了。r
去哪呢？冯迪安跑到村边的电线杠子那里,看见二癞子还在那里绑着呢。也不知哭了多久,眼睛都红了,跟番薯皮似的。r
冯迪安第一次替他感到被人抛弃的孤独、恐惧和无助。他默默地为二赖子解开绳子,替他擦去了满脸的泪水,本想送他回家。但二赖子他爹在外面打工,他娘一年到头都看不到踪影,根本就不管他。听说早跟人家跑了,二癞子是吃百家饭长大的。r
回家也不行,他爸正在气头上,回去非扒皮不可。r
冯迪安只好领着二赖子去李大瞎的瓜窝棚。r
李大瞎的瓜窝棚就是吓唬人的,那里没人住。r
冯迪安们曾去过很多次摸瓜,吃完了瓜就在窝棚里的破木床上睡大觉。r
那里曾留住了他和小伙伴儿们很多快乐的童年时光。r
冯迪安和二赖子赶到瓜窝棚的时候,星星已经撒满了天空,一轮满月挂在天边。r
乡村的夜安静、宽容,像妈妈的怀抱,这种情怀就是冯迪安的心灵故乡。r
在以后的岁月里,冯迪安和二赖子都曾在人世的苍凉中,一次次艰难地寻找。r
不知为什么,那时冯迪安就觉得和二癞子本就是同命相连的人。就像一对亲兄弟,被一只叫做命运的手,安插在这荒芜的人间。r
他们到来并也将最终离去,天和海都不会为谁儿改变,就像谁都从未来过一样……当然,这是冯迪安大学毕业回村放羊的时候所深深体会到的。r
二癞子很冷,坐在床边瑟瑟发抖,冯迪安把自己唯一的衬衫脱下来给他穿上。r
你在这等我吧。r
冯迪安出去摸了二十几个玉米棒子,然后捡来一些枯木生火。r
火着了一会渐渐暗下去,通红的木炭映红了他们的小脸。r
二癞子帮冯迪安把剥了皮的玉米棒子,一个个放到炭火上,并不时地翻动,不大一会就有清香扑面而来。r
冯迪安挑了一个已经烤熟的玉米,用一根小木棒串起来给二赖子。r
二赖子嗫嗫道：“你先吃吧,每次都是你先吃的。”r
冯迪安说：“这次你先吃”。r
二癞子接过来,眼里又有了泪水。r
冯迪安说：“瞧你那熊样,动不动就挤猫尿,像你三叔似的。”r
“不许说冯迪安三叔!”二癞子又急了。r
冯迪安只好说：“好好好,不说这个,以后都不说了,以后谁再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r
听到冯迪安这么说,二赖子才呲牙笑了。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