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李大龙过来找过庄毕很多次,都没见着,电话关机。r
他就照例在冯迪安办公室唠唠叨叨,说着说那。r
冯迪安一边在网上打麻将,一边随便附和几句。每次说够了,李大龙都会抹一下嘴唇四周迸出来的吐沫星子总结一句：你是我见过的最不会吹牛*逼的人。r
冯迪安瞥了他一眼：我有罪。不会吹牛*逼判几年呐？r
李大龙每次被噎,只是喉咙里咕噜一下,但依然改不了吹牛*逼的习惯。r
冯迪安像理解庄毕一样理解李大龙。r
什么事情养成了习惯,都会很麻烦。比如,有人习惯早晨起来一定要先喝一杯水、然后拉一泡屎、然后刷牙、然后吃早饭。如果不喝水,他就拉不出来屎,或者不拉屎就没法刷牙、吃早饭。这里面任何一个环节都是按既定的顺序排列好的,不能被打乱。r
再比如,有的人受虐成为习惯,一天不收拾他,往死里折磨一回,他就浑身痒痒,就没心思干别的事儿。r
现在的情况是,李大龙把让冯迪安听他吹牛逼当成了一种习惯,一天不吹他就没心思干别的事儿。r
为了李大龙的心理健康,冯迪安已经把听他吹牛*逼当成自己事业的一部分。r
有一天,李大龙为了让冯迪安亲身验证一下他的江湖地位不是吹牛*逼吹来的,非得拉冯迪安一起出去吃饭。r
他问冯迪安想吃什么菜？冯迪安说你们南方菜我吃不习惯,去吃东北菜吧。r
李大龙说南方菜分很多种的,有粤菜、湘菜、川菜等等不下五十种。r
冯迪安说我吃过上海菜和广东菜,都一个毛病,除了糖什么调料都不放。吃一顿三天里头尿都甜的。对了,你说韩国人整天吃泡菜,真不知道他们监狱里犯人都吃什么？r
李大龙说行了,咱总得比韩国劳改犯混的好点儿,我领你到德顺路那家全城最贵最好的东北菜馆去吃。r
冯迪安说不用,在庙前街天水宾馆旁边有一家东北菜馆,就去那儿吃。r
坐上李大龙的奥迪A6,他们直奔东北菜馆。r
在去餐馆的路上,冯迪安仔细地分辨着李大龙的味道。r
他的身上有泥土味儿,就像以前的冯迪安一样。从田里干活回来,连放下裤腿的力气都没有。r
有火药味儿,像自己凶神恶煞般的堂哥,整天打架闹事,还业余研究土炸药,最后炸断了自己的两根手指才罢休。r
当然,李大龙身上也有庄毕一样的江湖味儿。但唯一不同的是,比庄毕多了点儿人味儿。r
最后,冯迪安总结了一下：这就是混蛋加王八蛋但也不乏仗义的主儿。惹急了敢和亲爹拼命,捋顺了比小猫儿还腻味人。整天往你身上蹭啊蹭啊,有时蹭烦了,真想把他从窗户扔出去。r
冯迪安在东北就有过这样一只猫。冬天天气冷,这小东西总是偷偷往冯迪安被窝儿里钻。有时冯迪安醒了,听到它咕噜咕噜的声音,就知道一准儿是它,伸手抓了就扔出去。r
等冯迪安再次醒来,它又在冯迪安的被窝里咕噜咕噜地睡着了。r
那段时间,它就是冯迪安的噩梦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