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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满楼


  嘉定十七年(1224),宋宁宗赵扩死,宰相史弥远废皇位继承人赵□,拥立理宗,掌握政权。

  绍定六年(1233),史弥远死,宋理宗亲政。亲政之初立志中兴,采取罢黜史党、亲擢台谏、澄清吏治、整顿财政等改革措施,史称“端平更化”。次年,与蒙古联合灭金。

  三月,临安城。

  花满楼内人潮蜂拥,把偌大个庭院挤得是水泄不通,装修富丽堂皇的大院内各名花们如急需蜜蜂来光顾的花朵,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穿梭在人群中,希望自己今天运气好能碰到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子光芒的人,好让那光芒给自己闪出一条金光大道。

  花蕊倚在窗棂旁,冷漠地看着楼下蜂拥的人群,她知道今天为什么花满楼内会聚集这么多财商富豪,甚至还有那些在朝中为官的大人们,不过他们是不会聚集在庭院中的,看花妈妈嬉笑眉开的直往贵宾室跑就知道了他们在那里了。

  花妈妈今天应该是非常高兴的。花蕊冷哼一声,因为今天是买自己的好日子!她可是为了今天倾注了十几年的心血,从选中自己的那一刻起便把自己包裹起来,请专人师父教自己琴棋书画,又为了今天不惜花重金大张旗鼓宣扬,但这一切并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好的未来,而是为了能把自己买个好价钱,同时提升花满楼的名气,为以后挣更多的钱而铺垫。

  花蕊此刻紧闭双眸,为自己摆脱不掉的命运而痛苦。

  “过了今天就不会再痛苦了吧!”花蕊在心中默念着,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

  “姑娘,你还是先躺下来歇息会吧,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到了晚上势必又是一场混乱,你会挺不住的……”。

  听到这柔声的话语,花蕊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被打的满脸是伤的人儿,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下来,同样的命运让她们成为了感情真挚的姐妹,也正因为这命运让她们饱受人间的疾苦与耻辱。伸手轻抚她脸上的伤痕,歉疚地说道:“依儿,对不起,很痛吧?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姑娘,请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和下面的人一样了”说着眼睛空洞地看向下面一个个正在献媚的人儿身上。

  “只是姑娘,你以后……”喉头的哽咽使得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眼睛传递着自己的担忧和无奈。

  “我没有事的,不要为我担心”说着花蕊向花依投以坚定的一瞥。是的,她会没事的,没有人会得到她的,即使得到了也只是一具尸骨而已。想到这里,花蕊那倔强的嘴角上挑出的弧线划出一道冰冷的坚毅。

  花依看着这一表情,有股不详的预感在头顶荡漾开来,但她无能为力,因为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更没有能力去扭转别人命运。

  “姑娘,无论你做什么,依儿我都会跟随你的”明亮的眼睛里写满无惧,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依儿,谢谢你,我花蕊有你这样的好妹妹,此生足矣。”

  “姑娘,你这样说依儿怎担当的起呢?姑娘你还是先躺下来歇息歇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老天不会堵住善良人要走的路的。”说完自己先渺茫起来,因为她知道,前边是没有路可选择的。

  “今晚老天已经把我的人生之路给堵死了,我已无从选择。”花蕊悠悠道出这句话,之后任由花依扶着自己到贵妃椅上躺下。

  也好,在生命最后时刻让自己疲惫的身心好好休息一下,即便是死,也无憾了!用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早已揣在怀中的那包能解脱自己的东西,顿时心中踏实了许多。

  迷糊中花蕊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可能是这几天真的是太累了,居然迷糊中睁不开眼睛,只感到一袭红色的影子向着自己慢慢走来,随后耳边听到小依的呼唤,在呼唤声中强力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小依满脸的心疼和花妈妈那浓妆艳抹下夸张的笑脸。

  “蕊儿,你醒啦!妈妈是过来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还缺不缺什么胭脂水粉头饰之类的了,这时辰就快到了……”

  “不捞妈妈操心了……”花蕊抢着接过话茬,坐正身子,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人继续说道:“我这里无论是胭脂水粉还是头饰都很齐全,也都是妈妈买给我市面上最好的,我会尽早打扮的漂漂亮亮让妈妈您满意的。”她早已厌烦了花妈妈那张虚假的面具,在她那画着精美面孔背后藏着蛇蝎样的心肠。但无疑她也是聪明的,很有手段的,否侧又怎能开的了这京城最大的、最富丽堂皇的青楼呢?

  “蕊儿,你这样想妈妈很高兴,要是你能早这样想,不试图偷跑的话……小依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了。”说着伸手往小依脸上轻抚了一下,小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花水仙装作不在意,只是装出一副心疼地模样啧啧道:“你看把那小脸给打的,——哼!回头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敢把我们小依打成这个样子。”

  “妈妈能有这个心,我和依儿都会感激涕零的,不过以后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还请妈妈放心。”花蕊淡然地回答。其实,这句话即说给花水仙听,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小依掩护自己逃跑,而被打的遍体鳞伤,这样的罪她是不会再让她受了。

  “妈妈,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赶快下去招呼那些贵宾们吧!”花蕊已迫不及待想让花水仙离开。她的嘴脸多看一眼都会叫人觉得恶心。

  “呵呵……是啊,那些达官老爷们啊!早就等不及要一睹我们蕊儿的芳容了,呵呵……。”说完扭头又对着小依说道:“好好伺候姑娘,一定要把妆容梳洗的漂漂亮亮的。”说完笑着又左右端详着看了花蕊一眼,满足地晃着手绢扭着水蛇样的腰肢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的暗沉下来,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由依儿按照自己的意愿梳理好的妆容。未施任何脂粉,一根木质簪子把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一缕长发从挽着的发束上自然垂落与胸前,一身飘逸白纱衬托出裹胸上那朵大红色盛开的牡丹。花蕊笑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的微笑,自己就是要这样纯净地离开,正如自己纯净地降临这个世界一样。

  依儿看着眼前花蕊素净绝美的脸庞惊呆了,加上她那淡定的气质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神圣,纯净的犹如刚出生的婴儿般,不觉在内心呐喊道:“外面的那些个有钱有势的人啊!你们怎能忍心拿你们的臭钱去亵渎她如此纯净的灵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