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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命悬一线1


  “我怎么如此糊涂啊?”完颜守绪仰首长叹,一把清浊的泪水顺着苍老的脸颊悄然滑落。

  “承凤,知道父王是多么想念你吗?”完颜守绪含糊不清地在口中念道着,抬手再次饮了两大口酒:“我不配做你的父王,更不配做金朝的国君啊!”闭起眼睛,他看见金朝的天空在他的面前开始一点点坍塌。

  “父王……”完颜承麟跑进大殿,看到父亲酣然大醉,跪倒在地正在那仰首长叹。

  “父王,快起来……宋蒙的军队马上就要攻破城池,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完颜承麟来到父亲身旁,与侍卫一起将他托起扶回座椅上,跪拜在地恳请道:“父王您快拿个主意吧?”

  “麟儿,父王对不起承凤……更对不起祖宗几十年来创下的江山啊!”完颜守绪答非所问地喊着,悲哀之情尽显于面。

  完颜承麟能感受到来自父亲内心的痛苦挣扎,可此时不是叫苦悲哀的时候,他只能藏起心中的悲凉,对着父亲安慰道:“父王,说不准把承凤送到蒙军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呢?……现在汴京被宋蒙联合夹击,恐怕支撑不了多时了,如果她留在这里反倒是很危险。而且……他们把她许给蒙古合丹大王,今后应该会有美好的生活,这不很好吗?”

  “麟儿,你真这么认为吗?你不怪父王当初没有听从你的建议吗?”完颜守绪抓住儿子的手凄凉无助地询问。

  “父王,儿臣怎会怪您呢,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金国,相信承凤也不会怪您的。”完颜承麟诚恳地回答,希望父亲赶紧振作起来。

  “嗯……好麟儿啊!”完颜守绪嘣紧嘴巴,仰头让热泪噙湿红红的眼眶不让它流下来,尽量在儿子面保前留一个国君仅剩的尊严。并且突然清醒地说道:“现在完颜合达、移剌浦阿两位将军率大军将窝阔台弟弟拖雷的军队阻击于邓州,恐怕不能前来援救,汴京已经不可能保住了,你赶紧收拾一下,随父王离开这里。”

  “父王,咱们真的要丢下汴京吗?”

  “麟儿,汉人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目前先赶往归德,之后再从长计议。”

  完颜承麟没想到本来酣然大醉的父亲此时会这么清醒,而且看来他早已想好了退路。心中也明白汴京城大势已去,是无法保的住了,只好跟着父王弃城而逃,只留下崔立做最后的抵抗。

  可他们刚离开汴京不多时,崔立便挂起白旗投降与宋蒙。

  崔立本是一个思淫之人,他将城中没来得及逃跑的妃子娘娘们如数擒获,凌辱之后,在拱手送给蒙古人。

  在逃的完颜守绪和儿子完颜承麟听到此等消息,气的恨不能历时将崔立碎尸万段。

  完颜守绪也因此更加懊悔当初为什么那么信任他的箴言,将公主白白送给蒙古人。

  可是纵使有在多的恨,逃命中的父子二人也只能将所有悲哀负重与心,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因此,1233年夏,金国汴京都城在宋蒙联合夹击之下失守。

  城南宋军战场,江秋燃忍着伤痛坚持稳坐马上,在看到第一个宋军士兵攀上城墙的刹那,突然仰头昏倒下来,鲜血已将他的战衣全部染红。

  此时军医们也正好赶到,看着那穿膛而过的利箭,还有江秋燃苍白的脸上紧闭的双眸,军医担忧地紧锁眉头。

  先翻开江秋燃的眼皮查看了下瞳孔,又侧耳趴在他的左胸上听了听那还有些微弱的心跳。

  “怎么样,将军……他……还有救吗?”李程抓住军医的肩头,紧张地询问,发红的眼眶溢满了泪水。

  跟了将军这么些年,他处处维护自己关心自己,犹如亲兄长一般,现在看着他胸膛中箭,倒在血泊之中生死未卜,简直比自己中上一箭还要痛苦万分。

  看着满脸担忧的李程,军医紧锁着眉摇了摇头,看着指头粗细的箭柄说道:“有没有救,那要看他能不能挺过拔箭那关了!”之后弯腰就地先为江秋燃在伤口上撒上止血药,随后急忙命人将他快速抬回营地。

  军灶处,在得到快速烧开水的急令后,大家都忙开了,一直忙着其它事物的花蕊起初还不知道是怎么一会事,最后才在一个前来取水的士兵处探听到江秋燃受伤的消息。心里一惊,愣在那里,不敢相信江秋燃会受伤。

  等到反应过来,她不顾一切地向着将军的营帐跑了过去。

  江秋燃的营帐门口守着十几个卫兵,一见她跑过来赶忙阻止。

  “我……我是来看将军的。”

  “军医正在给将军治疗,现在不能进去。”

  花蕊一听,眼神恳切地看着卫兵说道:“求您了让我进去好吗?我不会影响军医们的治疗的。”她现在迫切想要看到江秋燃到底伤的重不重,要不她是不会安心的。

  “不行,军医有交代,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求你了……”花蕊的眼中开始裹满泪水。

  “都说了不行,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花蕊还想说些什么,却硬生生被其中两个卫兵拖到了一边。

  帐内,一直守在江秋燃身边的李程听着外面的骚动,一时气恼,火冒三丈地蹿出营帐,想要教训吵闹的人,却看到花瑞满脸哀伤地站在帐外。

  “花瑞,你来干什么?”

  花蕊看着眼眶红肿的李程,赶紧上前抓住他紧张地问道:“将军他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见问,李程刚收回去的眼泪又重新挂在眶中。

  花蕊一看,知道不好,心中猛地一凉,清冷的眸子闪着焦虑的光:“快告诉我?”

  “将军,将军……他”李程喉头哽咽着说不下去。

  “快让我进去看看。”

  冰冷哀伤地话语传进李程的耳内,他没有犹豫,擦了把眼泪拽着花蕊走到江秋燃的寝帐。

  隔着军医们忙碌的身影,花蕊看到了插在江秋燃胸膛上那把醒目的箭柄,心里不禁一沉。

  在看江秋燃那张本来刚毅冷俊的脸,现在是一片苍白蜡黄,紧闭的双目深深下陷,嘴唇更是看不到半丝血迹。

  花蕊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珍珠顺势而下,伸手扶住身旁的李程,来支撑欲倒下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