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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章 目睹内乱


  这或许是陆离迄今为止最惨重最无能为力的经历,回忆他曾教导外门子弟封钦道功法时,各个品性敦厚,纯良忠心。他绝对不相信他认识的外门子弟中会有人叛逃妙剑山。

  陆离想起了昨夜发生在客栈的凶事,如果死者信中所述确凿可信,那......这就不是缉拿叛逃者,而是......杀人灭口。

  所谓的叛徒罪名,一定是莫须有的栽赃!

  陆离正为这卑鄙的手段感到胆寒时,陆子詹巡视四散的“叛逃者”和混乱的人群。粗略一数,眼前暴露的“叛逃者”仅剩下了十余人。杜蒙没有立刻听从陆子詹的命令行动起来,眼下甘来这个样子,若无人照料难免有什么闪失,于是略有些迟疑,他既然无动于衷,几位师弟自然不会有所动作。秦仁明更加不管台下发生了什么,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程思海身上,现在的程思海叫苦不迭已属枉然,除了束手待毙,似乎他连反抗都没有想过。

  不明真相却意欲与杜蒙一众修好的卜安在这时再次折返回来,“杜兄,门中事务为重,甘来兄弟交给我照料,您大可放心去做事。”换来杜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随陆子詹一同前来的两名修者此时已经与妙剑山外门子弟斗的难解难分,陆子詹心焦不已,面对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杜蒙,须臾不愿等待,语气中已经流露出几分不满。“有这位朋友在,你还担心什么?”

  杜蒙一咬牙,愤懑地一拱手,向着卜安,”那就拜托了。”

  陆子詹眼睛扫过陆慧儿,陆慧儿背手将短剑收在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语气冷冷地,“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不参与!”陆子詹却反口质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出现在哪里似乎并不需要向你禀告!”陆慧儿歪着头,挑着眉头,冷冷地哼了一声,用眼白斜斜地瞪了陆子詹一眼,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奔着卜安去照看甘来了。

  陆子詹被呛得哑口无言,尴尬地投身战斗,陆离则心灾乐祸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话毕,杜蒙一众和陆子詹加入战团,一时间拍卖所惊恐尖叫声、打斗声不绝于耳。不亲自与妙剑山外门子弟斗上一斗不会知道陆子詹的疲于奔命,此时“叛逃”出妙剑山的外门子弟约莫着有十余人之多,原以为凭杜蒙几人的合力围攻可以轻松降服,却不想这十几人竟然个个怀有精深的修为。

  他们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姑且算十三岁才投入妙剑山开武脉入武道,那也有近二十年的时间浸淫在封钦道之中,若是以二十年之久,放在宗家子弟的身上,有一身不俗的修为不足为奇。但是放在外门子弟身上能有如此的修为实在匪夷所思。门中为了压制外门子弟的晋境速度,早在妙剑山初创时期便有一个即使秘而不宣大家也有目共睹的规则,此就是品质上乘的宝石、灵药供给宗家,品质低劣的供给外门,最大限度地减少外门出现武道天才崭露头角的可能,彻底规避外门对宗家构成威胁。

  陆子詹想不明白的,杜蒙一众同样想不明白,近二十年间,宗家供应外门的审脉石数量有限,武道石更是低劣的惨不忍睹,想从中领悟封钦道难,想领悟封钦道中的功法更是难上加难。外门中怎么能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诞生出众多实力强悍的外门修者,单凭陆子詹一人之力竟完全不能占得一分上风。陆子詹不明就里。

  四处躲避的观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论躲在哪里都有战斗在发生,陆离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在拍卖所中游走,不时救起腿脚发软跌倒在地的观众,或狼狈地闪躲开横空飞来的断椅残瓦。同时关注着场上一直对战的两伙人,随着杜蒙等人的加入,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外门子弟渐渐显出更大的颓势,功法施展起来由先前的主动出击变为被动防御,陆子詹大喜,当下手下的功法施展起来更加行云流水,运足武脉之力环顾周身,身边骤然凝聚起冷气,陆子詹整个人看起来身法缥缈无形,拍卖所外正值酷暑,室内却因陆子詹的月霜剑诀凭空下降了温度,雾气升腾如袅袅烟云,屋檐上、各种挂饰上离奇地出现了类似雾凇的冰碴,冷热空气对撞产生了水滴落在人的身上、地面上,空气潮湿而稀薄。陆离惊奇的发现所有人在陆子詹引动月落霜满天之象时身法动作变得迟钝缓慢,眼见着外门子弟即将被俘,陆离看着全力以赴的杜蒙师兄弟三人,立即通过神念传音过去,“师兄,不要尽全力,想办法让外门子弟离开。”杜蒙顿时大惑不解,但既然小师兄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故而杜蒙师兄弟三人不约而同的回撤武脉之力,攻势由急转缓,凭三人之力牵制住十余名外门子弟,鹤鸣谷更是一脸的仗义对对陆子詹带来的两名修者说道:“两位,你们去帮助子詹,这些人交给我们!”两人迟疑了一下,杜蒙焦急地说道:“快去!子詹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没法交代!”两人不再犹豫,撤出群战,转而闪身到陆子詹身边,而杜蒙几人看起来全力以赴实则漫不经心,外门子弟抓住时机松了口气,再次翻身占领了上风。

  这外门子弟中有一名看起来年纪稍长的人,手中握着的是从妙剑山上带下来的,最普通的铁剑。陆离记得他,他叫顾怀安,是灵都城人,他也是陆离教导的第一个外门子弟,令陆离印象深刻的是,几年前顾怀安在得到审脉石成功开脉以后,仅在一阶武道石前领悟了几个时辰便领会了封钦道,这之后陆离没有让他在去从武道石中领悟功法,而是将火象诀复述交给了他。陆离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和他开玩笑:“要是有一天你有机会和宗家一名叫陆子詹的修者切磋武道时,你的火象诀若能高出他的月霜剑诀哪怕一个小境界,你都可以利用相克的原理轻易取胜,但是相同的,若是他的境界高于你,你同样会落得个惨败收场。”

  任何功法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完全在于修者自身能否将功法融会贯通,修习至炉火纯青的程度。很显然,此时的顾时安也想起了陆离说过的这句话,他的脸上流露出向往和敬意。那是外门子弟只有见到陆离时才会出现的神情,无端端地在这极不恰当的时机,陆离竟感到悲喜交加。杜蒙三人虽然收势,但陆子詹及另外两名来路不明的修者却表现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攻了过来,看来势必要将所有妙剑山外门子弟绳之以法。早已从杜蒙三人的牵制中脱逃出来的顾怀安一领剑柄,挽手提剑,所指正是陆子詹,最终豪言壮语,“想不到今天我有幸领教宗家陆子詹的功法,纵是死也值得了。”顾怀安运武脉之力,贯注于铁剑之中,剑刃瞬间燃起流火,火势渐渐烧的猛烈,眨眼间剑身上吐着无数火舌,吞噬着漂浮在空气中的冷气。而此时的陆子詹脸色煞白,显然是震惊于顾怀安使用的功法。

  “你怎么会用火象诀!”陆子詹大惊失色,他自领悟月霜剑诀以来,为了能够克敌制胜常立不败之地,自然会对自身功法的优劣作出中肯的定位,经过一番细心的研究,陆子詹能知晓封钦道中的火象诀正是克制月霜剑诀的功法也就不奇怪了。

  而此时的陆离心中有一连串的疑问急需得到解答,随陆子詹一同前来的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修者究竟是何人,正想着,顾怀安引动武脉之力爆发强劲的炁,剑锋所指一道熊熊烈焰如长龙游弋直奔凌空跃起的陆子詹,烈焰焚烧着陆子詹的霜气,在这个当口,一旦被火象诀击中,霜气消弭,陆子詹便再无可能蓄势凝聚武脉之力施展月霜剑诀中的月落霜满天,陆子詹咬牙运起武脉之力化为炁全力施展月霜剑诀,以霜气抵抗顾怀安的烈焰,随陆子詹一同前来的两名修者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左右夹击封住顾怀安的进退两路,顾怀安完全放弃防守,剑势带着决然,未见一丝动摇,当两名修者的剑刺入顾怀安的双肋,火象诀同样已经攻破陆子詹的月霜剑诀,侵入陆子詹的身体,陆子詹的武道服被烧出大大小小的窟窿,身上脸上到处是严重的烧伤,陆子詹顿时飘飘摇摇地坠落在地。

  陆子詹扼腕痛心,今日是他修习武道至今第一次惨败,回想从山上一路追踪,在这十余人的拼死掩护下,已经有三十多人逃脱,好在陆长秋手上有嫡系力量从旁协助,一路追捕,竟追到了遏云城,陆子詹亲眼见到父亲的手下只在拍卖所掌事舒离魅耳边低语,便得到了其鼎力相助,将混入观众之中的叛逃者围困在拍卖所中。实际上,陆子詹对舒离魅的妖冶充满几分厌恶,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屈就。

  可是即便有两名修者的协助,有杜蒙三人的助阵,当前的形势也不容乐观,他巡视混乱的战斗时,却望见了还在竞技台上的秦仁明,登时气不打一出来,也顾不上伤势,大声训斥道:“秦仁明,你还是不是妙剑山门人!”

  台上的秦仁明正蓄势发出“三龙”,听到身后传来陆子詹运足了武脉之力的嘹亮呵斥声,白色瞳孔瞬间恢复如初,他望了望早已经被自己的终式吓得魂飞魄散的程思海,唾手可得的胜利拱手让人,令秦仁明心中大为不快,不甘心地喊了一句:“便宜了你!”便跳下竞技台,加入战团,杜蒙趁机在秦仁明耳边交代一番,秦仁明一脸怪笑地扫了一眼袖手旁观的陆离,他的攻势开始变得懒懒散散,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