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迈步出现在店铺门口,也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那待了多久。陆离认识他,昨夜陆离从他的兵刃坊中拿了面具,当然,老人也认出了陆离,老人不和陆离说话。目光越过陆离,直直地逼视女人,“艳鬼,收起你拙劣的把戏,别吓坏了客人。”
女人站起身,叉着腰,把头甩向一边,冷冷地哼了一声。“男人给男人买衣服,真是开了老娘的眼界!”也不管陆离,也不看老人,自己钻进内堂去了。
“老板,您好,昨夜......”陆离借此机会为昨夜不告而取道歉,老人摆摆手,和蔼地说道:“小兄弟,昨夜的事我都知道,面具你也没有白白拿走,不是还给我留下了七枚银币吗,这面具不值几个钱,说到底是我老头子占了你的便宜,但是我老头子到了手的钱从来只进不出。”说完,老人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您是真性情,晚辈佩服。”陆离也跟着礼貌地笑了笑,陆离想不通,为什么兵刃坊的老板会出现在这里,随口一问。“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说道:“我的兵刃坊就在隔壁,你没注意到吗?”
陆离一脸惊讶,出门一看,果然两家铺面是紧挨着的。当下红着脸,“刚刚只顾着买衣服,没留意到。”
“无妨无妨,男人给男人买衣服恐怕不妥,快速拉紧距离增进情谊最重要是意气相投,方式也有很多,最有效的方式是困难之时施以援手或者投其所好,急人所急。你明白吗?”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陆离一眼,陆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声念叨,“看来对他而言,有酒喝比有体面的衣服穿更重要。”
谢过老板,陆离准备离开,老人叫住了他,“小兄弟,我与你有缘,叮嘱你一句,早日离开,这里早已不是当年的遏云国城了,有人给这里取了一个更贴切的名字——傀儡国城。”
陆离不明所以,作揖告辞,路经一家酒馆,要上一坛子好酒,便向玲珑宝鉴拍卖所走去。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梭,来到竞技台前,正好看到妙剑山众人和甘来正向中间的竞技台举步。妙剑四君子和宗云山甘来的现身无疑是今天最大的看点,玉树临风,仪表不凡的五人顿时引起台下观众的欢呼尖叫,美貌倾城的陆慧儿由他们簇拥着上台,令无数少女嫉妒不已,见识了陆慧儿的美貌而浮想联翩男子更是大有人在。忽而,观众中传来一声尖叫,“秦仁明,加油!”台上的人无不侧目,揶揄秦仁明,“看,你惹的麻烦。”秦仁明满不在乎,冲着那人粲然一笑,令不少少女倾倒,不用想,那个尖叫的人正是童鸢。陆慧儿焦急地东张西望,看到带着面具的人终于出现,抱住一个酒坛子匆匆上台,这才轻松下来。趁着抽签,陆慧儿低声嗔怪道:“你去哪了?”
“去买点东西?”陆离的声音老气横秋,陆慧儿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个声音。
“买酒?你喝?”陆慧儿看到陆离怀里抱着一大酒坛子,一惊。
陆离紧忙回答,“不,给一个刚认识的朋友。”
“你们要不再聊会儿?”主持沉着脸不耐烦的说道。
陆离陆慧儿紧忙随便拿了一个签子,交给主持,主持记录完急哄哄地催促七个人下台。陆离陆慧儿还没把话说完,陆离就向着不同于杜蒙一道的反方向分开各自走去。
下了台,和妙剑山众人保持一定距离的陆离引起不少人的猜疑,一声声传入陆离的耳朵。
“和妙剑四君子组队的人是谁啊?离尘,没听过这个人,还是个期门起承之境的散修。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修为也敢参加武道竞技。”
陆离举重若轻地看淡了这一切,静静地张望,想找到醉酒的男人,却寻不到踪迹。
陆离七人排在最后一组上场,陆离是七号台,所以他就一直留在七号台下观看。但是神念无时不刻外放在偌大的拍卖所场内,阁楼上一个独立的看台引起了陆离的注意。
拍卖所阁楼看台上。
对待这场竞技,城主宿鸣休显得漫不经心,此时正在闭目养神。他身边一位姿色清秀,目光流转间明媚动人的少女可截然相反,她双手撑着看台的围栏,兴致盎然地左顾右盼,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推了推宿鸣休,“父亲,你看,那个戴面具的人。”
宿鸣休睁开眼睛的瞬间闪出一道凌厉的精光,他本就有一些修为,但不过尔尔,之所以能够统治遏云城长达十数年之久,靠得还是过人的胆识、爱民如子的仁德和强硬的统治手段。
“清幽,你看到什么了,至于把父亲也吵醒?”宿鸣休宠溺地摸了摸宿清幽的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带着面具的修者正在第七竞技台下伫立。
“难得我的小公主会对一个人感兴趣。”
正在这时,宿鸣休的身后传来一股夺人心魄的异香,宿鸣休的目光不经意间变得迷离。
是她。拍卖所的掌事,舒离魅来了,侍卫见到她风姿绰约地走来,下意识地颔首弯腰,被舒离魅冰冷的表情震慑,端端正正地挺胸继续守卫。宿鸣休摇了摇头,想令自己清醒一些,舒离魅渗着寒气的中指轻轻按抚在了宿鸣休的太阳穴上,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猎物般。舒离魅的手指划过宿鸣休的脖颈下颚脸颊最后在额头上调皮地一点,娇媚地说道:“城主,你叫我啊。”
宿鸣休冷道,“没有!”
舒离魅吹弹可破的皮肤晶莹剔透泛着蛋清色的光,看了王一眼,曲线逶迤地围着宿鸣休绕了一圈,从后抱住宿鸣休,右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饱满的胸脯顶在宿鸣休的后脑上,韵味十足地低吟道;“你嘴上没叫,见我来了,心里可欢快的不得了!”
“说吧,城主有何吩咐?”糜音入耳,宿鸣休顿时如同火烧般炙热起来。
舒离魅浅笑。宿清幽鄙夷地瞪了舒离魅一眼,顺带着她也没有给父亲好脸色,自顾自远远打量起那个带着面具的人。
“查一查那个戴面具的人是什么身份。”宿鸣休无奈地叹气,一指台下,陆离的漆黑面具在人群中分外抢眼。
“哦,就这事。”舒离魅差人招去了童鸢。
陆离暗叫一声“不好!”
童鸢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一城之中至高无上的城主面前,在玲珑宝鉴拍卖所的掌事面前,她未必会为自己隐瞒真相。
陆离望着秦仁明,秦仁明正目不转睛盯着第一竞技台上打对的两位修者。“对不起了,四师兄,我不能让童鸢暴露我的身份。”
童鸢被侍卫叫上了阁楼的看台。
陆离忐忑不安起来,必要时只能牺牲童鸢了。
童鸢登上阁楼,她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会被城主召见,这等光宗耀祖的殊荣值得她铭记一生了。
“那个戴面具的人是什么身份?”舒离魅问道,此时城主也正注视着她,显然舒离魅是代城主来问的。
童鸢当然记得,他叫陆离,是和秦仁明一同报名参加竞技的。“陆离”两个字将将要脱口而出,想起清晨秦仁明火急火燎地要她帮忙将陆离的名字改成离尘,修者行走在外,使用化名并不稀奇,童鸢虽然觉得是多此一举,但是是秦仁明开口那就不一样了,她的少女心早就被秦仁明的气质和风趣撩拨的小鹿乱撞,为了拉近两个人的关系,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秦仁明临走前,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并要求童鸢一定要保密,童鸢被这个吻醉的头晕目眩,甜蜜地连连点头。
“陆......哦......他叫离尘。”童鸢莫名感到头皮发麻,心里一阵一阵的骇异,发簪好像要脱落,在王城主的面前她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掉了就掉了吧。
宿清幽急急忙忙地问道:“出身是哪里?”
“他是一名散修,只有期门起承之境的修为。”童鸢一股脑把陆离的虚假信息报出来,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听到是散修,而且只有期门起承之境的修为,宿鸣休失去了兴趣。“哼,装腔作势,原来是个故弄玄虚的家伙。”
喝令童鸢退下,舒离魅也准备告退。
宿鸣休用一种玩味的语调说道:“你不留下看着吗,万一出什么乱子,我可不负责任。”
“谢谢城主的好意,可我是个劳碌命,下面正在解剖石斑虎的尸体,我得去盯着,您也不愿意看到石斑虎的精魄结晶落到外人手里,对吗?”
说完,舒离魅便款款地离开了。
宿清幽抱怨道:“父亲,我讨厌这个女人。”
宿鸣休一下慌张的捂住了女儿的嘴巴,眼中流露出一个一城之主脸上永远不该出现的,恐惧。
想请父王在竞技结束了留下离尘,看一看他的真面目的请求,被宿清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