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开门!我要见老鸨!”大清早的,九九就开始疯狂地扒门。
她搞这么大的阵仗,无非是想要增强自己的气势。
谈判桌上,气势一定要足。
“活腻歪了是吧?”糙汉怒气冲冲,天才蒙蒙亮,就被扰了清梦,搁谁身上都得气得炸毛。
九九听见烦躁的开锁声,赶紧退回木桌,坐在上面,摆好雄赳赳的姿势。
“你这婆姨,大清早的就来索命呢!”木门一开,糙汉气势汹汹地踏了进来。
清晨柔和的光亮泻入小屋,却刺目得让九九微眯起双眼。
糙汉本来要教训这女人一顿,却不曾想到,这女人抄手坐在木桌,微眯的眼睛透露着不屑和挑衅,气势竟比他还要凶。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都被卖入青楼了,不哭不闹不寻死觅活,还一副子大小姐的气派。
一时间,他有些呆滞。
“我要见妈妈。”她一字一字地说,是一种命令的语气。
“嘿,你这婆姨,要吃顿鞭子才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糙汉气堵,抽出捆在腰间的马鞭。
这女人一点也不害怕,瞪大了眼睛,怒斥道:“你敢!”
“嘿,我怎么不敢,你看我敢不敢!”糙汉就要抬手给她一顿皮实的揍。
“我父乃朝廷命官!”撒起谎来也是气势汹汹。
糙汉手一僵,目光有变,似乎在打量她。
“哼,看见了吧?我,胡人。”
她从虚空中了解到这个时空的发展状态是类似于元朝。
元朝少数民族执政,以胡人为尊,汉人为卑。官员,特别是京官,大多都是胡人,因此,汉人大多对胡人保持着一种忌惮。
她编造这个身份就是要让他们明白,自己是不能轻易动的人。
糙汉看着她的头发若有所思,九九知道,他一定是相信了她的话。
“你这骗人的婆姨,你老子是官,你也就不会在这个地方了。”
糙汉话语仍然恶劣,却没有再想动鞭子。
“人说,虎落平阳被犬欺,龙逢浅滩遭虾戏,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我父外出任官,途经此地,未曾料到遇袭,我不幸遭歹人挟持。不过,我父业已平安离开,相信他以后定会找到我。”九九这番话其实思考了多时。
京官的身份才具有震撼力。
一个外出任命的京官想来是仕途不顺,威胁性会减小,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打搅他们,不至于吓坏这群人。
但是毕竟是一个京官,以后也可能重新飞黄腾达,不得不让他们忌惮。
这样,假爹的存在似有非有,真切而又遥远,对这些人来说像是一个萦绕的噩梦,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
糙汉骂骂咧咧,转身锁了门。
九九猜他一定是要找老鸨去了。
她翻下桌子在门边侧耳听了一会,果然,骂声在远去。
九九噗嗤笑出声来,好在自己演技过人,刚才要是破功了,结局可能就会是天差地别。
她给自己打口气,绷住,我能赢。
过了好半晌,才听见杂乱的脚步声过来。
九九依旧翻上桌子,收敛了一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老鸨进来后,一直立在门边的位置,不靠近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想来也是信了糙汉的转述。
其实老鸨心中原本就有疑惑,那个红色面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白送一个人,还是个胡人,这个姑娘一定大有来头。
“小姑娘,你说,你是京官?”
“不,你父亲是京官?”
老鸨极为客气。
见对方诚恳,九九也下了桌子,行礼回道:“正是。”
礼节全靠古装剧里看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老鸨僵硬地笑笑,回了礼。看来还挺受用。
空气突然安静。
但老鸨也不是遇事就手足无措的人。
她清清嗓子道:“姑娘的遭遇实在让人同情,不知姑娘有何打算呢?”
“我本想求妈妈放我出去,但是又念及歹人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恳请妈妈先收留我。”九九郑重一揖。
老鸨顿时有点吃惊,嗬,哪有清白姑娘求着青楼收留的?她都打算好了,给她些盘缠,放她离去。
见老鸨不回答,九九接着说:“我看妈妈也没有教人打我,肯定是个善心人。若是妈妈愿意愿意护我些时日,来日我父救我之时,也好报你们的大恩。”
“我一个姑娘家,肯定斗不过那些歹人。”她作出一副可怜样。
老鸨汗颜,不打你是来不及打你,现在是不敢打你,还扯上她心善这一茬。
她略略思索,的确,放她走了,她也不一定活得了,就把她勉强供着,以后还能有回报,不亏本。
楚城胡人少,她对胡人了解不多,说不定胡人并不在意瓜田李下的忌讳。
强行化解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老鸨爽然一笑:“老身应了,姑娘有需要就告知我一声,老身尽力满足。”
“寄人篱下,哪能多提要求?妈妈给我间干净屋子就好。我才能不多,倒也学了个二胡,可以卖艺,贴补自己的花费。”
老鸨大为高兴,省事最好,能挣钱是更好!
九九暗自发笑,敬佩得自己一塌糊涂。
“不过,姑娘说的……二胡……是什么东西?”
九九语塞,难道这里没有二胡?
“奚琴,妈妈了解吗?”九九试探着问,想起二胡的另一个名字。
“喔……这倒是听说过,不过这是南边的东西,我们这没人会呀。回头我问问老琴师。”老鸨点点头。
“老山,收拾一间后庭的屋子,让小灵儿带姑娘过去。”老鸨吩咐道。
门外的糙汉敷衍地应了一声。
“姑娘,老身还有要事,您请随意。有需要找小灵儿就可。”老鸨吩咐完,满意地退下了。
九九长舒一口气,编出这些故事真是不容易。不过,她总算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自由。
阳光大好呀,她乐呵呵地出了小黑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