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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浪起作帆2


  第二章:浪起作帆

  “兰卿,若不是此行非你去不可,朕真不忍与你告别。”

  皇帝朝内廷走去,兰楚芳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自带一股悠然。

  “陛下放心,四处清净,没有多的耳朵和口舌。”到了内廷,兰楚芳侧耳凝神一会儿,肯定地点点头。

  他的武功水平在茫茫武官中排得进前十,至少能够保证六丈之内没人敢来动手脚。

  “巫楚之地,向来是罪臣所去之处,还望兰卿别怪朕委屈了良臣。”

  皇帝敛了离愁,却是忧虑又堆满眉头。

  “陛下自有用意。”

  简简单单地一句,尽显他对皇帝的信任。

  皇帝苦笑,如今的朝堂,能忠心于他的人屈指可数,能和他坦诚相待的好友,更是少得可怜。

  “崔紧生前在朝堂似有勾谋,他因罪下放巫楚,在巫楚的日子也是不安分。虽然他现在死了,也定有痕迹可寻……这些人总是欺朕年少,把朕当做瞎子,聋子,可朕就算是被遮了眼,堵了耳,朕的心还明亮着!”

  皇帝十三岁登基,到现在已有五年,却在朝堂一直没有树立威信,从今天的朝堂闹剧就可见一斑。

  所谓的心腹忠臣更是少的可怜,做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也该是备受打击。

  兰楚芳不得不佩服皇帝超强的抗打压能力,佩服他至今还热衷于朝堂,执着于他的政治理想。

  “陛下不要灰心,朝堂上必然还有忠臣,陛下以后肯定能让天下人才尽归皇家。”兰楚芳对皇帝有足够的信任。

  兰楚芳十八岁从西域到大都,刚好是皇帝登基不久。因为他武功修为还算精进,又颇通诗词歌赋,所以举为皇帝近卫,看着皇帝成长。

  他清楚皇帝的品性是足以成就大事的,能够挽救北朝颓败的局势。

  皇帝轻叹一声,右手搭上他的肩头。

  “此事牵涉颇多,兰卿切莫勉强。”皇帝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又要让他去巫楚办事,又让他别费心。

  他想到叔父之前对他的告诫,也是奇奇怪怪的。

  原本对皇帝和叔父设计这场朝堂闹剧就不太理解,而皇上这些话更让他糊涂了。

  “陛下可有隐言?此时可以尽说。”

  皇帝背过身去,静默了一会儿。

  “伯颜。”皇帝说出这个令人阴霾的名字。

  兰楚芳默然,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丞相,他大致明了皇帝的苦衷,这个人,动他很难,他动别人,是易如反掌。

  看来巫楚的事多半和这位丞相搅和很深,这也意味着巫楚的地盘异常凶险。

  “兰卿,朕无物可赠,这块通行御令赠你,来往关卡不受阻隔。”

  皇帝眼神真切,满含不舍之情。

  兰楚芳恭敬接过,看着这块为无数商人所渴望的通行御令,神思微凝,旋即了然。

  而此时的伯颜丞相大人,正在太后的康乐宫消遣。太后正处芳龄,虽无惊世之颜,却也是眉目含情,暗香萦绕,算得上一个标致的美人。

  例行的欢愉之后,伯颜起身,并不唤人更衣,兀自披了一件中衣,走到长案前倒了一杯香茶。

  添香的丫头战战兢兢地进来,在重重帷幔之中听见太后的一声嗔怒的咳嗽声,赶紧又退了出去。

  “没眼睛的丫头!”太后恨恨道。

  “太后莫气,伯颜今日来的时间早了些,这些下人没什么准备,也可以原谅。”伯颜一边随手翻动案上的一沓沓抄文,一边懒懒地说。

  太后像是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暗暗发狠,明明吩咐了仆人们都离得远些,这丫头定是没安什么好心,不得不除。

  “太后近日在抄佛经?”伯颜回首问她。

  “海仁的伤寒还未痊愈,哀家不得不向神明祈福。”太后也穿上中衣,下床朝他走来,帷幔缭绕,衣袂飞舞,宛如仙人。

  伯颜微微凝神,随即敛容,淡淡道:“太后何必信神不信人?春冬交替,伤寒多发,太医定明白如何作为。”

  “哀家自然信人,可哀家只信丞相一人!”太后依偎着伯颜坐下。

  “自然信臣。”伯颜抚上她的脸。

  太后褪去她华丽尊贵的包装,在丞相的身边,就是一个娇弱的女子,和寻常女子并无两样。伯颜的眼中有星火闪烁,恍然觉得尘封已久的心弦有丝毫波动。

  “珠儿别怕,海仁会没事的,有臣在,你们永远不会有事。不管是病痛,还是其他,伤害你们,臣必摧之。”他附到太后耳边,低声说。

  “可哀家听说,妥欢似乎有所动作,今天还要派那小贱骨头去巫楚。丞相既然知道那崔紧和哀家有些往来,怎么还放任他去巫楚?”

  太后却是直直逼上他的眼睛,不解他片刻的风情。他的瞳色偏灰,尽显凉薄。

  “太后果真心系朝堂。”伯颜定定地说,一字一语都是不快。

  太后见他神色有变,赶紧亲昵地搂上他的脖子。

  “哀家都是为了海仁啊,自古帝王之家,兄弟相残。先帝和文景大帝乃一奶同胞,尚是如此结局,何况那妥欢小儿与我素有嫌隙。我怕……”

  “既然知道他与你本就有嫌隙,你就不应该找崔紧,还让他发现你们的手段。”伯颜把她从自己身上剥开。

  “我哪里知道他……”太后委屈巴巴地说。

  “你向来沉不住气,你只知道妥欢性命与你我而言,不过只是富贵台上的一支蜡烛,看似火光波动,暗波汹涌,可探手即能掐灭。”

  “却不知道偏偏是那支蜡烛亮着,你我才能看清朝堂,若蜡烛灭了,下面的有心人就会丢上来一支火把,你我又如何掌握?”

  “尚有星火可燎原。蜡烛虽小,其火也明,难保他不引火焚殿。”太后仍是委屈,又倔着要争个高低。

  “唉,珠儿,引火焚殿也要有物相助。灭身容易灭心难,妥欢需要的,只是一次彻底的失败,让他死心,安于尊位,对我们,就是最大的益处。”

  “若他能安于尊位,哀家倒也不会为难他。他若心存异想,为难我的燕儿,海仁,为难你我,颜兄,哀家定不会手软。”

  “不过,颜兄可知道妥欢派贱骨头去巫楚的真正用意?”

  太后心烦意乱,盯着伯颜的眼睛。

  “噢,那太后知道?”伯颜并不作答。

  “哀家哪里知道,颜兄总这样为难哀家。哀家只知道这小兰将军军功卓著,向来聪明。不知道会在巫楚耍什么手段。若是巫楚丢了,我们失去的,不只是助力的臂膀,更是一双洞悉的眼睛!”

  “珠儿,看事不能仅从表象,”伯颜摸了摸鼻梁,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些浑水可不是打打架,写写诗,耍耍嘴皮子的小毛驴就能搅得动的,兰楚芳不足为惧。”

  须臾,他补充道:“兰铁就不一样了,此人稳于高位,看似与世无争,安于求成,实则隐忍。这个人可怕得就像一条不吠叫的恶狗,他才是不得不防。”

  “不过……兰楚芳这边也不能松懈。可要多加‘照顾’。”伯颜眯起眼睛,露出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