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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章 男人和猫


  此时此刻,万事俱寂,天地之间唯有凉风习习。横戟举目四望,心中顿生豪情万丈,特想赋诗一首,歌以咏志。但转念想了想从头到尾就放倒了俩人,其中一个还是冷箭放倒的,这确实也没啥值得骄傲的。

  是的,就俩人,至于胖子向南鲍,在看到马三刚中箭的时候,就嗷了一嗓子,以与体型极其不相配的速度打着滚,滚进了草丛中,然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这时刘幼度终于有时间仔细打量被救的小男孩,小男孩虽身着破衣,眉眼颇为清秀,甚至有几分妩媚,肌肤也白嫩的不像话。这时大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瑶鼻微微不定,小嘴张着,正怔怔的看着被砸的满面桃花开,汩汩流了一脸的马三,然后又看看被戳的流血仍一动不动的公孙罗,最后转过神来看着看着一脸意气风发的刘幼度。

  “哇,你好厉害!大侠,天下第一大侠客!谢谢你救了我!”孩子眼睛亮亮的,满脸感激的说道。

  刘幼度这会儿心情稍平静了,虽然觉得孩子这个眼神和语气莫名的很熟悉,似乎哪里曾见过。但还是大咧咧的挥挥手,“惩强扶弱本就是我辈中人的职责,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亦当往矣!少年郎,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刘幼度看似稳得不行,但内心实则慌得不行,毕竟第一次做大侠,怎么才能表现出很专业很熟练的样子。

  大概是还不太习惯刘幼度这茶馆酒肆中说书先生那种世语话本的咬文嚼字的半文半白的说话方式,少年郞有些困惑的挠挠头,“我叫小虚,家就在这附近,不小心被他们抓了。”这时,少年郎忽然咦了一声,看着努力拗大侠造型的猛地想起了什么。

  “哎呀,大侠救命之恩,小子没齿难忘,大恩大德,今世难报啊。回到家后必寻丹青圣手书恩公伟岸身形,早晚祈祷,一生谨记恩公音容笑貌。惟愿来生有缘,必牵马执蹬,迎奉左右。只是看恩公征尘,应该忙着赶路吧,那江湖路远,就不打扰了,小可这厢先告辞了。”

  看不出,这小子还甚是伶俐,但也善变的很,刘幼度忽得想起了什么,这时看少年郎匆匆做个大诺转身要跑,忙一把大手伸出,揪住了衣领。少年郎头也不回,双脚仍不住的使劲往前迈,口中也不住念叨着。

  “今日得蒙恩公相救,恨不得能与恩公畅谈一番。只是家中尚有老母卧病在床,归家心切,心急如焚,想来恩公也是高风亮节,不求回报的,那有缘再见吧。”

  “哦……!”刘幼度拉长声音,“欸?尚有老母卧榻在床啊?这就巧了,我早年也曾跟乡间兽医圣手老楚头学过几年医术,虽不敢称手到命除,却也称得上“死活人,白肉骨‘’,正好陪你一起去看看嘛。”

  刘幼度一脸皮笑肉不笑说着,把少年郎提溜到的离地半尺高,他一双小腿兀自在半空中奔跑着,空划着。于是,刘幼度提溜着把他转过头,提到胸口位置,居高临下的盯着微微皱着眉,一脸为难,眼神漂忽,但还是努力挤出个笑脸的小虚。

  “那,那个,我身无长物……,你不是行侠仗义,不求回报的麽,话本野史里都是这样,现在这又是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刘幼度忍着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哦,行侠仗义不求回报倒是真的,只是你看话本野史里面,人被救了不都纳首便拜,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有一身相许,做牛做马麽。”

  ”大侠,我是男……,”话未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虚忽的睁圆双眼,缩头塌肩,漏在外面白嫩肌肤,连耳根都涨红了,剧烈挣扎起来,“不要不要啊,我没有洗澡啊身上味道好重,我有跳蚤,会传染……”慌张的语无伦次的说着。

  这时刘幼度再也忍不住,把小虚放在地上,蹲在地上,捂着下巴歪着头哈哈笑了起来。

  小虚这时也明白了刚才是在捉弄他,揩揩眼角快出的泪,嘟着嘴,嘟嘟囔囔的说着,你这个坏人!

  “快点回家吧,以后不要在这个野地里乱逛了啊,这段时间会有很多陌生人经过这里……”

  “真的,放我走?嗯嗯,我知道啦。”

  “看到陌生人就快快躲起来,不要凑过去哦。”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

  “早上不劳而获的的烤鱼好吃么?”

  “好吃!很好吃啊!就是有点咸!呃?——”

  刚扭头走了几步,漫不经心敷衍着对话的小虚被一只大手扯住了衣服后摆,刘幼度微微漏出一口白牙,

  “你啊——,是那只猫吧,偷鱼的猫。”

  小虚似乎想辩解些什么,但看看刘幼度笃定的眼神,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转过头,整个人都认命般的软了下来,

  “是我!就是我!偷你鱼是我不对,不过你大人大量嘛,就一条小小的鱼。”

  刘幼度本来猜到了,但这时候得到小虚自己的承认,还是好奇的打量着他,毕竟这是第一次遇到妖怪,而且自己很奇怪的没有一丝惧怕的感觉。毕竟妖怪长这么娇小可爱很难有什么敬畏,于是伸出手在软软的茸毛般的短头上揉了揉,手感很好,并试图找出隐藏的猫耳朵,但并没有找到,还揪了揪那对人耳朵,根本就无视被检索的事主喉咙间呜呜的低吼恐吓声。就在刘幼度动手动脚,甚至尝试找尾巴的时候,忍不下去的小虚龇出两颗小虎牙,一把咬在手臂上。

  疼!疼!疼!

  哎呦你这个野猫,疼疼疼啊松口松口

  先喊疼的是黑猫小虚,没想到一口下去硌到牙了,泪眼汪汪的喊起疼。

  刘幼度捋开袖子,看着上面清晰的牙印,一人一猫都吃了亏,于是决定还是进行一番较为和谐的交流比较好,刘幼度生平第一次遇到妖怪,而小虚还是孩子天性,两个都对对方感到好奇,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眼看天色开始变暗,于是决定一起去小虚的窝里——当然小虚自称是洞府,看看。

  “呐,来,变个猫看看吧。”

  “不要!”某猫奶声奶气,气咻咻的断然拒绝了

  “顺便问一下啊,你,其实是个母猫吧。”

  这时只见走在前面的小虚一怔,猛地嗷的一声扑了过来……

  然后,然后就就泪汪汪的被夹在咯吱窝里了。一番打闹过后,刘幼度开始从地上的尸体上,包裹中查找能够用得上的东西——比如说食物,金疮药,可换洗的外衣之类的。小虚很好奇的蹲下,费力的去解向南鲍留下的一个大包裹,里面用油布包裹着烤熟的肉,却被刘幼度一把拦住,然后在小虚扁着嘴的幽怨和不解目光中挖了个坑把包裹深埋了。刘幼度接近包裹,闻到一种类似烤猪下水的味道就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忙完这些,已近黄昏时分,刘幼度没有,或者说不齿于收拾他们的尸体,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