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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章 路遇恶人


  就常人来讲,遇到这种情况无外乎愤怒,好奇或二者兼有之,毕竟辛辛苦苦捉来烤好的鱼就啃了两口就被人给弄走了,还在这荒山野地中突然遇到玉质难掩的少女和一只平生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的大猫。刘幼度内心倒是想了很多,也想过追过去一探究竟,但终还是没有去追,只是苦笑着坐下,感叹自己不够机警。这时感觉肚中饥饿难耐,便从随身包裹中取出粗面窝头,又用根树枝串好了将火烤了烤,就着野葱之类,想着得而复失的鱼,嗅着残余香气草草填了下肚子,吃完又饮了几口水,嘴里嚼着芦苇根,若有所思的看着风吹芦苇来消食。

  本来打算食完烤鱼再钓几尾熏一下带走,但经过这事,也无心再钓鱼了,却舍不得抛下鱼钩,便将钓竿弃了,将钩与线缠了缠放入百宝囊,余下蚯蚓抛入草丛。最后用水浇,土掩扑灭了篝火,确定再无零星后,收拾物事,櫜鞬绑在腰,弓箭各入囊,短刀也重新插回绑腿,起身荷戟继续赶路。好了说这是处事不乱,这份冷静与超然绝非天生,而是后天经历过很多事情的锻炼和考验方能练就的。但究竟是什么让刘幼度养成这么好的习惯呢,细细考究来,也不过是两个字。

  懒与怂。

  至于为什么说是这两个字,懂的人自然懂。按常理来讲,为人若沾了这两个字,定然是日子不会好过了,但福祸相依,通常这种人会活的很久——但,男儿不能一展平生志纵然寿百又有何用。

  刘幼度抬头看看太阳,天气尚早,连忙赶路,走了好久之后,没想到风渐渐重了起来,不多时,黄风熏日,竟变作了阴晴天,幸得这种天通常隔天才会有雨,连忙趁着凉风尚清爽,埋头只顾赶路。人高腿长,一向腿脚甚健,不多时就,一想到按这样的速度很快就能回到家里看到幼弟和小妹,想到小妹温婉的笑靥……脸上逐渐笑容满面,但不多时忽然笑容渐渐消失——刘幼度还是没能忘记今天看到了那双幼鹿般清澈的眼睛,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孩子怎么样了,但愿她不会遇到那些食人的两足禽兽。一想到这,刘幼度心中竟再也无法平静,越走越心慌,最后站在原地思索良久,最后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还是转过身沿着走过的路回头去寻找那个孩子,无论找不找得到,至少找了才能心安下来走路。凡事不求结果但求心安吧。

  在陌生的地方,这路永远是走过去好久,回来却感觉只是一瞬,感觉不多时,刘幼度远远的就望见自己生火的那片池塘,正要走过去,忽然听到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听动静还不止一人,心中大为机警,忙去掉包裹,取出弓箭,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横提着长戟,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再稍进些,听到是从今早自己生火的地方传来的,想到那片地方,南边靠近池塘,而北边恰好有几丛茂密的蒿草堆,自己一路从西北方向过来,忙向东边调了调,靠的近了,果然蒿草连成一片,多半人高,此时西南风又大了,草径厮磨,折断的声音不绝于耳,忙趁着一阵风响,潜在一处较高密的蒿草丛中。

  趁着风吹草摇的间隙,看见前方自己清出的空地上,围着三条大汉,三人中间,隐隐约约蹲着个小小的身躯,虽然被遮挡着看不清楚,但明显是在抱着头瑟瑟发抖。最显眼的就是中间那八尺有余,膘肥体壮,身上着一身短打打扮,上衫扯开不系,坦着胸口,挺着肥肉将要溢出,肚脐内凹的大肚子。要不是那浓密的护心毛,真就以为是是身怀六甲的妇人。虽然膘肥,但肌肉甚是紧凑,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特别是看到他的脸——让人觉得江洋大盗就应该是这个满面横肉,环眼血口的样子。在那恶汉旁边半蹲着一个精瘦的吓人的汉子,无论是身形,四肢还是脸庞,皮下都看不出一丝肉的存在,似乎皮下面就是骨头,唯一让人感觉存在的就是花白头发下亮的如刀如匕的眼睛,虽然身陷眼窝里,这种人老得很快,似乎每个夜晚都不曾好好睡过,但这种人通常也不会让别人睡个好觉。

  最后一个矮胖身材,圆圆的脸上,小眼踏鼻,形容甚是猥琐,肩上扛着许多包裹,手里还提着不少物事,正忙不迭的放着,还不是转头瞅瞅蹲在地上的人。

  这时,只听那恶汉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肚子,微低着头,歪着嘴说道,“哎呀啊,兄弟啊,你说哥哥我前几天怎么就一时性子起把他给杀了呢,好歹留个屁股也行啊。我这几天鸟闲的啊,都要扎毛飞了。啧啧啧……你说你们俩怎么不拦着点啊。”说着还情难自禁的神情猥琐的掏摸两下。

  那大汉声音很是躁杂粗犷,隔了好远刘幼度都能听到。

  这时,那矮胖汉子放下包裹后,甩甩胳膊,便惦着脚凑过去答话,笑的嘴歪,一脸的肉都在抖动,也不时说些什么,两个人都嘿嘿笑了起来。但刘幼度并不关心他们在说些什么,他正死死盯着那个精瘦汉子,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最为危险,也最为机警。那精瘦汉子像鹰隼一样,四下观察了下会儿,没有什么,便站起身走过去跟恶汉说了句话,声音不高,也很短促,听不清楚说的什么。随后便安排那矮胖汉子生火,看得出矮胖汉子对精瘦汉子很是惧怕,只是不住地点头,安排什么就飞快的迈着小脚去做。看得出,这三人中恶汉是名义上的大哥,但这瘦汉子才是真正主事的人,还注意到,他无论在做什么,右手永远紧握着柄单刀。

  刘幼度不知道,其实这三人就是今天早上遇到那摊埋着人骨的火堆就是他们升的,这三人原本在军中是一伍的,恶汉叫马三,瘦汉子叫做公孙罗,矮胖汉子唤做向南鲍,本是军中的火头军,战后相约一起回家,本来同行的还有个瘦弱书生,原是军中一名书记官,带的还有一匹马。最开始,马三和公孙罗慑于军威,对书生还有几分敬意,但随着越走越远,索性丢了伪装,先是夺了马匹,可是两人不惜马力,前几天马蹄不小心被陷落的鼠洞窝瘸后了索性就杀了。再后来马三和公孙罗白天便打骂使唤书生,看那书生还有几分清秀白净,晚上更是用蛮力狎了,之后夜夜如此,稍不顺心就又打又骂,那书生一心为了能回家,只能忍辱。这向南鲍开始还出手维护下书生,暗地给些金疮药,后来被两人发现后,揍了几次,眼看这两人手黑,又得依仗他们,虽然不同流合污也不敢露的只言片语的不满,今天看到他们杀了书生吃肉,吃剩的,精瘦汉子剔下后让胖子带着的,更是惧的不住刻意逢迎,生怕两人把自己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