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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们这帮电子小孩(2)


  如果你那时候特别小,可能对当时的情形没什么印象,我告诉你,这是个很麻烦的办法,但效果还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它费时费力,需要有人把所有的真空管都拆下来、一一测试再逐一装回去。实在是太麻烦了!我曾仔细地观察过这些管子,试着分析里面物质的组成成分。那仅仅是一些细丝,会发热并像灯丝一样会烧断。它们看上去如此简单。我思考过如何制造不会烧断的真空管,或是制造出不使用真空管的电视机。这样的话,能给人们带来多大的便利啊!

  我总是在考虑技术的同时也去考虑技术给人们带来的影响,小时候我是这样,成年后依旧如此。比方说十岁的时候,我告诉爸爸说我长大后,想当个像他一样的工程师,也想做像沙克莱克小姐那样的小学五年级老师。融合领先的技术和人文关怀成为我长大后的毕生追求之一。在设计电脑的时候,一些只为技术狂热的极客们考虑的仅仅是加上一些芯片,整个设计就完整了。

  而我还会考虑整个设计应该像个艺术品,应该能给使用者带来最大的便利。这是我设计我最早的计算机作品时的目标,这一计算机后来发展成了Apple I。Apple I是第一台带有键盘、允许使用者输入的计算机,也是第一台包括了显示屏的计算机。“实用技术”的概念对我而言仿佛与生俱来,我在小时候就时常憧憬能够利用技术制造人们方便使用的机器。事实上我也做到了!

  不管怎么说,认识我的人都会说我是个百分百的工程师,同时也是一个充满人文关怀的工程师。

  根据出生证明上的信息,我的全名是斯蒂芬·加里·沃兹尼亚克(Stephan Gary Wozniak),生于1950年。父亲是弗朗西斯·雅各布·沃兹尼亚克(大家都叫他“杰里”),母亲是玛格丽特·露易丝·沃兹尼亚克。妈妈说,她给我取的是斯蒂芬(Stephen)这个名字,但出生证明上错把e写成了a。所以我现在用的是带e的斯蒂芬(Stephen)这个名字。

  我的爸爸来自密歇根州,妈妈来自华盛顿州。爸爸出生在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家庭,他的一位兄弟长大后成了一名天主教神父。但当爸爸妈妈生下我的时候(我是家里三个孩子中的老大),爸爸已经开始脱离了天主教的影响。所以我从小就没有受过多少宗教的熏陶。教会、弥撒、圣餐,这些概念对我来说非常陌生。

  但从很小开始,我便常跟爸爸妈妈讨论各种社会政策,还有世界观与物质观。如果我问爸爸关于宗教的看法,他一定会告诉我他是个科学主义者,不信奉任何宗教。科学就是他的宗教信仰。我们常常讨论科学、真理、诚信等,这些讨论塑造了我的价值观。爸爸告诉我,他希望所有的东西都是可检验、可证伪的。他觉得想要验证某种说法,唯一可靠的方式就是通过实验来检验,只有通过这种检验才能成为真理。你不能从书本上看到了某个观点、从别人那里听来了某个观点,就去盲目地相信。

  我逐渐接纳了这一点。小小年纪我就明白,长大了以后我会像科学家一样做事。

  噢,我差点儿忘记告诉你们,我爸爸一度相当有名。他曾在加州理工学院读书,那时他是校园里有名的橄榄球手。我无数次地听不同人说起过,他们去看橄榄球比赛就是为了一睹杰里·沃兹尼亚克的风采。而我妈妈,她对我和我的弟弟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是一位伟大的慈母。每当我们从学校回到家里时,她都早已回到家,打点起家里的点点滴滴。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幽默风趣,并且做得一手好菜。我想我的幽默感是遗传自她而非我老爸。我总喜欢讲笑话、制造一些恶作剧,多亏老妈超强的幽默感对我从小的熏陶。

  1962年,我上小学六年级。妈妈那时在政治上站在共和党一边,理查德·尼克松当时正在竞选加州州长,妈妈是他的忠实支持者。有一次,尼克松在圣何塞举行演讲,妈妈跟我说:“噢,史蒂夫[1],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呢?”喜欢开玩笑的她让我在尼克松的活动上去跟尼克松说,我代表了塞拉学校的全体业余无线电操作员来支持他竞选州长。笑点在于,我是整个学校乃至整个加州唯一的小学六年级业余无线电操作员,但我却声称代表了一票人。于是在那天的活动上,我走上前去,掏出一张纸(上面的字是我在出门前用蜡笔画的),对尼克松说:“我给您带了礼物。”

  尼克松看上去相当亲切友好。他在我的课本上签了字,还把签字用过的笔送给我作纪念。我们面前有差不多二十台照相机亮起了闪光灯,我因此登上了《圣何塞水星报》的头版!我,塞拉学校唯一的业余无线电操作员,或许是整个加州最年轻的业余无线电操作员,代表一个只有我一人的团体,向尼克松展示了一张以假乱真的“证明”。大家还都相信了!哇!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不过有件事困扰了我很久,时至今日它仍困扰着我: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是个玩笑?难道没有人去查查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塞拉学校业余无线电操作员团体”?报纸报道的标题上赫然写着“六年级小学生史蒂夫·沃兹尼亚克代表学校社团支持尼克松竞选州长”。他们没发现这个学校社团根本不存在,完全是我妈妈设计的一个玩笑。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你告诉媒体或者政治家任何事情,他们都会相信。这让我感到震惊,他们居然听什么信什么,完全不加考察!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许多人都会相信疯狂的笑话或故事。

  在爸爸到洛克希德公司工作之前,我一直住在南加州。我在那里度过了我童年的头几年。

  不过我真正长大的地方是森尼韦尔,正是今天大名鼎鼎的硅谷的中心。在那时,它的名字还是圣克拉拉谷。我七岁时搬到了这里。与今天大不相同的是,那时候那儿还是一片纯粹的农业区,到处都是果园。我家所在的街道,埃德蒙顿大街,是一个三面都被果园包围的街区。所以当你骑着车在森尼韦尔晃悠时,视野所及的尽是些种着杏子、李子或樱桃的果园。我对杏树印象深刻。我们这个街区的人家都会在自家的园子里种上几棵杏树——我们家种了七棵。到了秋天,杏子会变软、变熟,它们落在地上时汁液会飞溅到别处,你可以想想它们是小孩们玩闹时多么好的发射武器!

  在我记忆里,这个美丽的地方绝对是最适合孩子成长的地方。她一点儿也不拥挤,而且去哪里都很方便。这里一年四季气候宜人,我记得我们全家刚搬去不久,或许是1958年,妈妈拿出一篇文章给我看,上面将森尼韦尔评为全美国气候最好的地方。而且在50年代,那里几乎没有经历过工业化的开发,到处都是美丽的果园。

  埃德蒙顿大街是埃奇勒住宅区的一部分,这是一个中等价位、建筑美观的住宅区。它相当特别,大部分住在这里的家庭跟我家都很相似——中产阶级家庭,爸爸在新兴的电子或工程公司工作,妈妈在家照顾孩子。正因为如此,我和我的朋友们很容易从家里的车库或是爸爸们的公司仓库里搞到各种各样的电子元器件和电线。我们从小玩着收音机、对讲机和各种奇奇怪怪的天线长大,就是一帮名副其实的“电子小孩”。当然,我们也经常玩棒球或是在各处跑来跑去。

  小学五年级时,我的运动成绩很棒。我是大家心目中最好的短跑运动员、最好的棒球手,我也因此广受欢迎。但电子学才是我的挚爱,我非常享受和其他的电子小孩一起鼓捣各种各样的机器。

  四年级的圣诞节,爸爸妈妈给了我一份最特别、最珍贵的圣诞礼物——“电子玩家工具箱”。在这个工具箱里有各种各样的开关、电线和灯泡。我通过这个工具箱学到了好多实用的电子学知识。在它的帮助下,我也成为了电子小孩中最厉害的一个,我成了头儿,带领着大家建立了一个连接六户人家的内部对讲系统。

  首先,我们需要集齐所需的全部材料。最主要的材料就是电线,很长很长的电线。我们这样一帮小孩怎样才能搞到上百码的电线呢?而我们获得这些电线的方式堪称奇遇。比尔·沃纳(Bill Werner)是我们这群小伙伴中的一员,他看到一个电话工作人员的卡车上的电话线整整齐齐地盘在卷盘上,共有好几卷,就直接上前去问能不能给我们一卷。那个人非常友善,爽快地同意把其中一卷电话线给我们。

  这根电话线很长,绕在卷盘上直径足有一英尺。它是双线电缆,每根线的构成都相似——塑料绝缘层包裹着铜质实心导线,区别在于塑料层的涂色是白色还是灰色。每隔一英寸左右的距离,两根线就缠绕在一起,这是为了减小电话被接起时的干扰声。简单来说,这两根电线可以看作是一根正电线和一根负电线,当周围的电子干扰很强时,相互缠绕在一起的正电线与负电线与干扰源的距离相同,因此所受的干扰大小相等、方向相反,恰好抵消。我发现,这正是电话线的工作原理。这种电线因其缠绕方式而得名为“双绞线”。

  在搞清楚这卷电话线的工作原理后,我开始在纸上设计对讲系统。我用不同颜色的笔画出不同类型的线,在适当的地方加上了开关、炭精麦克风(那个时候的麦克风就是这样的!)、蜂鸣器和小灯泡,确保在晚上我们使用这套对讲系统的时候不会产生太大的噪声将爸妈们吵醒。我们必须保证一切计划都是在秘密进行中,并且保证单靠灯泡、无需蜂鸣器就能把伙伴们叫醒。

  我们完成图纸上的设计后,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地直奔森尼韦尔当地的电子用品商店。那里应有尽有,是我们这帮小孩的大本营。我们买了麦克风、蜂鸣器、开关等所需的材料。

  接着,我们开始用电线连接各自的住处。在我们这条街上,每家每户之间都有低矮的木篱笆相隔。白天,我们明目张胆地将电线跨过篱笆,然后用钉子固定。事实上,用钉子钉电线可能会导致短路。我们十分幸运,并没有碰到短路的情况。我们用电线把整个街区连接在了一起——电线从我的一个朋友家连到了我家,我安上了开关盒,在上面钻了几个孔,装好了开关。你猜怎么着?大功告成!我们有了自己的内部对讲系统,可以在晚上互相通话了!

  我们当时才只有十一二岁,这当然不是什么专业的现代化电子系统,但是它的确建成了!对我来说,这是个巨大的胜利。

  一开始,我们仅仅是互相呼叫,即使是简单的呼叫和通话在我们看来都乐趣无穷。在起初的一两周,我们会呼叫对方,然后进行类似这样的对话——“嘿,这实在是太酷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噢,按一下你那里的呼叫键,看看它能用不能用。”或“试一下蜂鸣器,呼叫我!”

  后来,我们逐渐利用这个对讲系统来组织深夜的秘密外出活动。蜂鸣器鸣叫起来会吵醒父母,所以我们用消音的蜂鸣器震动或灯泡的闪亮来组织这些外出活动:比尔·沃纳或者另外一个男孩会给我发个信号,或者我给他们发信号,我们有好几个不同的信号代表不同的含义。我都不记得有多少次我在蜂鸣器的震动或灯泡的闪亮中醒来,心情无比激动:我们又要溜出去啦!

  我们这帮小孩都很喜欢深夜爬墙溜出去。溜出家后,我们有时聊聊天,有时骑着车到处溜达,有时会往别人家的院子里丢卫生纸。通常是女生家,哈哈。我们会深夜溜出家门,跟同伴说:“嘿,伙计们,你们说今晚我们去谁家里扔卫生纸呢?”实话告诉你,我总是想不到去丢卫生纸的目标,都是其他几个小孩想的。

  于是我们到24小时营业的商店里买上大概25卷那么多的卫生纸。我还记得店员怀疑地抬起眼,说:“咦,我怎么觉得你们在打什么歪主意?”我笑了,告诉他我们全都闹肚子了,所以需要买这么多卫生纸。于是他就卖给了我们。

  [1]史蒂夫(Steve)为斯蒂芬(Stephen)的昵称。——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