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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逢的人会再次相逢(1)


  Love code

  我和小朱在大排档喝啤酒,说到两件烦人事:感情,工作。小朱最近刚刚辞了职,准备远走他乡,好好旅游一圈,再也不理会那些贼眉鼠眼的领导和没完没了的工作。说得洒脱让人羡慕,三杯两盏淡酒,又找回毕业时候的意气风发。小朱说,你呢,最近咋分手了。其实分手和辞职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一方不再选择或者需要另一方了,或者说,不能再忍受另一方了。我这个回答让小朱觉得差强人意,因此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晚上我跟着小朱去他的“猪窝”睡觉,小朱说他去旅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钥匙先放我这里,想住就继续住吧。

  第二天小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他35平方米的小公寓里,睁开眼就是杂乱无章的生活。不想洗脸、刷牙、刮胡子,随便套了件衣服出去吃早餐,然后又滚回屋子里看电影、打游戏。

  分手是件烦人事。因为我和她住在一起,分手了,就理应不再同居。但是我交了一半的房租,屋子里有一半的东西是我的。重新找房子没钱,把她赶出去,不可能,最后只有暂住小朱家,好在他肯收留。

  夜里少了个人说话,时间一下变得长起来。吃完盒饭上网,无聊难耐,好想给她打个电话。想起小朱说,爱就是犯贱,没人能阻拦你,毕竟爱和咳嗽一样,想憋都憋不住。想来想去,我还是忍住了。蒙头睡觉,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

  一星期后,收到小朱的短信,说给我邮箱里塞了东西,叫我有时间去看下。邮箱?哪个邮箱?小朱说,就是你常用的那个。其实我很久不用邮箱了,自从上班之后,邮箱是公司给的,电话是公司发的,电脑也是公司配的,对于网络,我好像变得没有什么个人隐私。打开曾经再熟悉不过的页面,却怎么也进不去了。

  密码错误!

  我发信息给小朱,小朱也没有反应,打电话,对方不在服务区。

  点“忘记密码”进去,得到的反馈是:请按提示问题作答。

  1.你最爱的人的姓名

  2.难忘的事

  3.love code

  看着这三条问题,我把曾经设这样密码提示的自己嘲笑了一千二百遍,但嘲笑完后,我沉默了。

  看着屏幕上这三条问题,我竟然只能答出第一个来,我把她的名字输入之后,却怎么也无法对第二个问题下手。

  大一那年,班上的女生都迫不及待要从女孩的阶段过渡到女人,疯狂地烫头发,穿高跟鞋,换各式各样花哨暴露的衣服,好像终于从高中封闭的牢狱中逃离出来。借此机会我去批发市场进了些生活用品在宿舍楼下摆摊,她就是我第一个顾客。当时的我巧舌如簧,说得她稀里糊涂买了一套洗发水,结果第三天头皮过敏,蒙着纱巾来上课,看着我就叫我赔钱。她印了好多宣传单,贴得宿舍园区到处都是,把我的罪行揭露得淋漓尽致。我把她举报到了学院的环保岗,说她到处乱贴牛皮癣广告,她就直接把宣传单放到了辅导员办公室。最后我被逼着退了她500块,不得不说一句:“算你狠!”她揭了面纱把红疹暴露无遗,指着脸冲着我说:“你不狠?”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在女生眼中脸比钱重要,我只意识到,这丫头疯了。

  当我输入“洗发水”的时候,系统很不客气地给我标红了。

  大二那年,班长组织溜冰,她穿着冰鞋战战兢兢,我在后面推了她一把,结果她摔了个狗吃屎,牙磕出了血,我吓得背上她就往医院跑。医生说还好她下巴肉多,不然肯定要缝针。她叉着腰冲我叫,嘴里流着血说话也嘟囔,我看着她笑,她一气之下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结果我摔了个粉碎性骨折,变成了她天天来医院看我。她悄悄在寝室用电热杯给我炖了汤,我耍脾气不喝,她放在我床旁边,说你爱喝不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以为她走了,偷偷喝了一口,她就从门外跳出来笑我。我涨红了脸,她就得意地走了。

  后来我们俩一直不和,一直吵架,见面斗嘴都成了家常便饭。有一天她不吵了,我倒奇怪她怎么哑巴了。那天我在背后嘲笑她袜子左右穿得不一样,笑得逸夫楼过道的人都听见了,她一句话也没说,抱着书就走了。我骑单车追到她面前,说她小气说她矫情其实就想逗她生气,结果她突然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都滴在了书上,这一哭把我吓到了。她说她爸妈离婚了,越说越难过。我把她拖上后座,拉着她去学校门口喝了两瓶二锅头。我说醉了人就开心了,她不信,一口气灌了一瓶下去,结果人倒在地上,差点没醒过来。那天晚上她说冷,我就把衣服脱了披在她身上。学校门口的过江上还有船,对岸灯火阑珊。她说我是骗子,就是醉了也不开心。我讲了好多好多笑话,讲得口干舌燥,她一点也不笑,最后她说,买个冰淇淋给我吃吧。我用身上仅剩的四块钱给她买了可爱多,她终于破涕而笑了。她说,你故意迎合我的时候特别不可爱。

  有一天,我发现开始有男生接近她,常常出现在她身边,她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那个男生大学时就有自己的车,家也住在城区,个子高高大大,十足的高富帅,如果我是她,我想我也会喜欢那个男生。但是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爱上了对方。

  我把“住院”“喝酒”“斗嘴”依次输了进去,却怎么也不能显示正确。有些泄气,干脆放了首歌,蔡琴的《张三的歌》。

  那是一个大冬天的夜晚,我光着膀子在操场跑步,虽然很冷,但我还是跑得满头大汗。那天不知道是肾上腺素分泌过旺还是血液刺激大脑,我居然就这样冲上了女生宿舍大楼,啪啪啪敲她宿舍的门,把她拉了出来。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说,你啥都别说,陪我去个地方。我把她拖到我单车后座上,一个劲往前蹬,她说,你疯了么,我没有理她。也只有年少的时候才能做这样疯狂的事情,当时我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带着她就这么离开。她一路上就骂我神经病,大半夜跑出来骑单车,一边骂一边打我,说要是我再不停,就从车上跳下去。我没想到她说跳真跳,腿摔了个长口子。我扔了单车跑过去说,你疯啦!她狠狠地看着我,说,你才疯了!你到底要干吗!我憋了很久,最后挤出几个字,我要带你私奔!她盯着我,看啊看,最后也不顾腿上的伤,一下笑出来了。

  她说,你就用单车带着女孩私奔吗?

  我说,那才有诚意!

  她说,你个穷光蛋。

  “私奔”这个关键词居然对了,我根本想不到当初为什么会设这个答案,想想真是笑掉大牙了。但是笑着笑着,我居然有些想哭,点了支烟,站在阳台上烧了会儿。

  爱情,似乎总是在萌芽的时候最美丽,太早或者太晚,都不行。我们最美的记忆莫过于大学那些年,毕业后,我们继续了我们的爱情,幻想着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但当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柴米油盐酱醋茶远比世上任何一种关系都难。工作之后的我们, 连吃饭、看电影、唱歌都变得形式化,下班回来好多次躺在床上就睡着。两个人的话变得越来越少,“嗯”“哦”“好”成了说得最多的三个字。每天为了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争吵,却再也不是年少时候那些妙语连珠的斗嘴。终于,两个人日积月累的小冲突在某天汇聚成大冲突爆发了。她摔了碗,给了我一耳光。

  望着屏幕上最后的love code,我犹豫了很久。我尝试了我的生日,她的生日,我们的纪念日,她的电话,我的电话,甚至是我们生日的乘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我望着阳台,好像看到平日在晾衣服的她。她说,你这件衬衫领子都黄了,一天到晚不爱干净,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能好点。我也只是叹气,烟灰撒在了桌上,她一个劲地叫,叫得我耳朵快聋了。但音乐一停下来,房间就彻底安静了,这种安静让我内疚。我为什么要去偷看她的手机,我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她?为什么在她摔碗的前一刻先砸了手机呢?

  我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我记不清了,好像那次“私奔”之后,就顺理成章了。最后她站在过江边上说,你来追我啊,追到了,就和你私奔。我没有送过她玫瑰,也没有给她买过什么衣服或者什么鞋,更没有真正意义上和她说过“我爱你”,但她为什么就和我走到一起了呢?

  那年汶川地震,我们大学的城市在震源附近。就是那天中午,整个寝室摇个不停,我还以为是上铺在抖脚,后来才知道是地震。我穿着短裤就往女生宿舍跑,我是真担心她有什么意外,因为真的有宿舍垮掉了,打电话却怎么也接不通。后来老师出来拦人,说统一往操场疏散,结果一群人被拦在操场不准动,我就在人群里找啊找啊,一边找一边叫她的名字,叫到我快要哭出来了。当天的操场就只有我像疯子一样到处叫,当她跑过来的时候,我一下子抱住她就像白痴一样哭了。那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哭泣。她说,你傻啦。我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对着她就说,要是你今天埋在楼下面了,我马上就从男生宿舍楼顶跳下去。当场所有人都鼓掌了,反而弄得我不好意思。

  想到这里的时候,烟快要烧到我的手了。我给小朱发了条信息说,我忘记邮箱密码了,要是重要的东西就发到共享盘里去吧。小朱依旧没有回我。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他这些年的“丰功伟绩”,果然,他把青春都耗在了工作上,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离开。

  爱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大家把大把大把的青春放在了上面,却依旧逃不过争吵、伤害、离家出走、见异思迁,这样的瓶颈期有多少人会沉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回忆回忆当初的种种美好。我拿出手机,在她的名字上徘徊了很久,最后忍不住拨了一个出去,刚刚接通就挂断了。

  我的视线又落在了love code的字眼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尝试输入了一个“512”,系统就自动标绿了。打开邮箱看到的是一堆照片,小朱在邮件里写道:天,我居然找到了这堆照片!

  照片里是小朱、我、她,还有我们一起养过的小狗papa,那是我们大学毕业后一起租的第一间小公寓。因为刚毕业工资不高而合租的岁月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那时候小朱带着papa,每天晚上吃饭时和我们讲笑话,谁有空谁遛狗,周末三个人围在阳台上斗地主。但是一年后,papa失踪了,小朱换了工作,我们也各自搬了地方。

  我换了外套,一个人跑到了外面,希望跑步可以让人忘记点什么,结果满头大汗回来一倒不起。昏睡中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帮我倒水、喂我吃药,但是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给她拨了电话,没有人接,回家也没有人在,去她上班的地方依旧没有她的身影。我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她人间蒸发了。我开始找她,张贴了很多寻人启事,最后被城管要求写了检讨书。

  我一个人坐在店里喝闷酒,喝到后来我直接倒在桌上睡着了。我又梦见了她,梦见她对我说,你再这样邋遢,没人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我说,我不邋遢了,我好好的,你回来好吗?

  是小朱把我叫醒的。醒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放汶川大地震五周年纪念晚会。小朱递了杯茶给我,说,你最近又重了嘛,都快扛不动你了。我说,你怎么回来了?小朱看着我,说,我?回来?我去哪儿了?我揉了揉太阳穴,白酒后劲就是足,让我头痛欲裂。小朱说,怎么,还想她呢,刚刚你嘴里一直念叨着她的名字,五年了,还没忘记啊。

  小朱看着我手机里的照片和我说:“不是我说你,每年这一天你都要拉着我去喝个酩酊大醉,但是你也知道,她回不来了。”

  或许原本就不存在的故事,也只能依托梦境存在着。如果当初她还在,我们是不是反而会像梦境中那样过得一塌糊涂。

  电视里的小姑娘跳着舞,一直转啊转啊。那个压在石头底下差点截肢的女孩,却坚强地活了下来,她的舞蹈让观众都感动落泪,她说她要代替她爸妈好好活下去。后来好像又采访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但我却一直看着我的手机,我想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发一条信息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是为了给你一屋子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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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递交完辞职信后约了几个朋友出去大吃了一顿,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好像从监狱里面放出来的犯人,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太阳。

  我可以想象回家之后再也不用对着电脑,从第一封邮件看到最后一封,一字一句担心漏掉;也不用担心一大早就接到领导的电话,说几点几点有重要会议务必要参加;更不用担心客户会突然找上门来,说order怎么还没有下,流程到底进展到哪儿了;甚至不用忙到大半夜饿得肚子咕咕叫,跑到楼下便利店里去买茶叶蛋来果腹。

  那夜真是喝高了,以至于我分不清虹桥路和凯旋路的岔路口到底是有四道还是五道。过马路的时候一个兄弟扶我,说,你没事吧。我没事,真的,可开心,开心得快要流泪了。要是没有在路口踩到猫尾巴,进而一个踉跄撞到陈宝言的话,我应该会开心到下辈子去。

  在我人生交往的黑名单里有三个大名永远立在那里。一个是我小学的自然课老师。就现在看来,这种无关紧要的任课老师根本不值得你记恨一辈子,但是我依然怀着如果有生之年再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请她吃顿饭的想法。在我年少无知的岁月里,她是唯一一个不准学生打报告上厕所的人。要知道人有三急谁也管不了,但是她就是管了,而且害我尿了裤子。那天我就一瘸一拐穿着湿哒哒、黏糊糊的裤子回家了,全班笑了我一学期,整整一学期!

  第二个是我大学寝室的室友。那种可以半夜起来开劲爆音乐,然后敲打键盘让你无法入睡的混蛋,永生都不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