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座不夜城，每一个到过上海的人都这么说。
董向阳靠在一条巷子旁边，食指和中指还夹着烟。对面是一家大排档，大排档里什么声音，什么人都有。学生，上班族，还有一些游手好闲的人，他们带着手套，吃着鸡爪，鸭脖。有的人索性不带手套，直接抓起就吃。
啤酒瓶盖开了一瓶又一瓶，排挡里只有两个店员，一男一女。男老板在给女老板打下手，也在店里忙的团团转。
直到一点，排挡里的人才略微少了些。地上杂乱的东西还在显示着刚才的热闹。
这时，董向阳掐掉烟头，用脚踩了踩，眼神直直的盯着大排挡。
“欢迎光临。”女服务员微笑的弯下了腰。
“一份小龙虾，一份猪蹄。十瓶啤酒。”董向阳坐在位置上，视线却飘向橱窗里。
“好的。”女服务员转身在菜品橱窗后，从老板娘的手中，取出菜品。
吃了有一刻钟，董向阳皱了皱眉，高声道：“服务员？”
女服务员一听，忙跑过来道：“怎么了？”
“你这小龙虾有问题啊！你说它的壳怎么这么硬？”董向阳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就像一个痞子。
女服务员瞧了一下董向阳的神色，不像是喝醉了。便耐心道：“先生真是说笑，龙虾的壳要是软的，你也不会吃它了。”
“那你这龙虾的个头怎么这么小啊？”
女服务员听见这话，心里猜想一定是个闹事的，先前那副温柔的相貌马上变得不屑。“先生，你要是来吃饭，我们店肯定欢迎你。你要是来闹事，你信不信我立马拿扫把扫你出门。”
董向阳一听，眉头翘的老高。突然猛拍桌子，道：“你这服务员怎么回事？叫你老板来。”
“不用叫老板，我马上找扫把。”说完回头，真的在后厨寻摸起来。
这年头，服务员都这么冲？董向阳哭笑不得。
“怎么回事？”男老板听见店里的吵闹声，忙走了出来。女服务员拉着他，窃窃私语了一阵，又语气加重了说：“不让他知道厉害，还以为我们这些平民商家好欺负。”
男老板走了过来，准备见识一下这个蛮不讲理的客人。但是一和董向阳打了照面，男老板便惊的走不动路。
“我告诉你，不要被这种人唬住。你越柔弱，他越厉害。”女服务员双眼都是火光，恨不得在董向阳身上烧一个洞。
“你看什么？”董向阳拿啤酒瓶在桌子上，用力的砸了砸。
“看你奶奶个头。”男老板突然骂了一句，又拍了董向阳头上一掌。“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董向阳眼里隐约有水汽，谁知道当初WI战队大名鼎鼎的教练—尹智双，在这里开了一家大排档？
“你奶奶个熊。”董向阳说完便抱住了尹智双。
女服务员看到这一幕，愣在了原地。难道老板是想以礼服人，来制住这位客人？
尹智双摆摆手，道：“这是我兄弟，你再拿一盘蹄筋过来。”
董向阳给尹智双开了一瓶啤酒，道：“我回国了有些日子。”
尹智双见到好友，心情十分激动，说个不停。
女服务员见到原本沉默的男老板变得这么口若悬河，也是吃惊。
“你说，你离开俱乐部后，家里就逼着你成家立业。”董向阳说话间，一瓶瓶酒又退了半瓶。
“可不是，家里还资助我开了这么一家排挡。其实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可是我媳妇全通了。我这两年跟着她，也学到不少生意经。日子就这么过。”尹智双说的双眼朦胧。
董向阳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还玩游戏吗？”董向阳给尹智双倒了一杯酒。
尹智双叹了一口气，“我一玩游戏，你嫂子就吵我。再说，这卤菜生意本来就不好做。每天起早贪黑的，一来二去，就没有时间了。”
董向阳不禁的可惜，尹智双如今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他选择在这个小地方安度自己的一辈子。若是他执意打扰尹智双的生活，恐怕伤害的不只是一个人。但是这句话憋在心里，董向阳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今天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尹智双看出董向阳心里有事，便拍了董向阳的肩膀，道：“兄弟，你有话就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你还愿意当我们的教练吗？”有些事情总是要问出口，才知道结果。但是尹智双选择的每条路，做兄弟的都是支持的。
尹智双一愣，嘴里不知囔囔着什么，神情像是在回忆当初一样。心里被压制已久的渴望，好像在蠢蠢欲动。但是自己的妻子就在自己的身后，她为这个家付出的努力，他又不是没有看到。尹智双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铺子，虽然小，但是这两年还是能填饱肚子。
望着尹智双犹豫的神情，董向阳拿起一瓶啤酒，就碰了下尹智双的杯子。“砰”的一声，尹智双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我说你不要想这么多，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也不要当真。来，继续喝。”董向阳看着尹智双，真诚道。
尹智双叹了一口气，索性也拿起啤酒瓶和董向阳干了起来。
“这个女服务员太泼辣了，不像是上海说着侬好的女子。”董向阳忍不住道。
尹智双哈哈大笑。“这是我的妹妹。”
“干妹妹？”
“去，亲妹妹。说起妹妹，你那小姑娘怎么样？”尹智双倒想起董向阳有个可爱的妹妹。叫飞飞，那姑娘可水灵了，天天往俱乐部跑。每次都带好玩的，好吃的。性格也格外爽朗，俱乐部的男生都喜欢和她玩。之所以映像这么深刻，是因为陈飞飞和金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两个人平日里好的那是蜜里调油。他看了也欢喜。
“她和金童现在怎么样？”尹智双作为曾经的教练，还是很看好金童这一对。
董向阳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时知道陈飞飞和金童的男女朋友关系后，对金童是有敌意的。加上金童是个韩国人，陈飞飞以后受了欺负，都讨不回来。但是慢慢发现，两个人相处的方式像是两个小孩子。有时候两个人玩游戏玩累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
“你发什么呆？”尹智双问道。
“哦，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了。我以为你知道金童的消息。”董向阳摇摇头。
“我倒是有他的微信，就是没有聊天。总有些害怕。”
“怕什么？”
“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和你们重新在一起。”尹智双说完，董向阳的内心恍如清风吹过，竟带着疼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