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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露才角(2)


  陆觐然出包厢接完了电话,再看一眼时间——已近3点。也不知道这场局几点能结束,他捏一捏眉心,掉头刚要往包厢走,隔壁的门就豁然拉开,冲出来一个酒气逼人的身影,直撞得陆觐然一侧身。

  陆觐然不满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人直冲另一边的洗手间而去,真是一句道歉都没有。这素质。

  陆觐然摇着头正要收回目光,却是一怔。恍惚间,刚撞了他的那人,一侧的头上似乎梳着他非常熟悉的造型。陆觐然一锁眉,便迟疑地跟了过去。

  洗手间的门并没有合严,正趴在马桶边干呕的,不正是那小脏辫?

  她漱了漱口,脚步趔趄着出了洗手间,陆觐然几乎是本能地,一闪身就隐到了墙边,看着她自顾自回了包厢。陆觐然“呵”的一声就笑了。

  之前那句“我不会轻易地go to die”应该是出自她之口。

  钟有时是真的醉了,都忘了和老秦的约定,晕晕乎乎地就拆了蛋糕的包装,颤颤巍巍插上蜡烛,点上。盈盈一簇火光,闪烁得她视线越发模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断断续续地唱了两句,钟有时就不想唱了。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吹了蜡烛一把摘掉。

  “我希望……”许愿许到一半就没了声。

  一秒,两秒,三秒——陷入静止的钟有时就这么头一低,差一点儿就栽在了蛋糕上。

  之所以差一点儿,是因为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稳稳拖住她的脑门儿。彼时,钟有时的脑门儿离蛋糕不过几厘米。

  陆觐然看着这个脑门儿枕着他掌心的女人,她想保持这姿势到什么时候。

  “喂?”

  没有回音,他不得不加大了音量:“喂?”

  依旧没有回音。陆觐然直接手一顶,这女的就靠回了沙发上。直到这时陆觐然才发现,这女的已闭着眼睛恍若睡着。

  竟真的醉死了过去……

  秦子彧从没像今晚这般焦头烂额。

  打车往公司赶的路上,想电话慰问下在KTV里落单的老友都不成——她的手机全程被方程的来电占着。“为什么邀请人名单还没发到我的电脑上?”

  偏偏她越是着急,前方车流却爬得比乌龟还慢。水逆期明明已经过了,怎么还能在这种时候碰上查酒驾大堵车?秦子彧瞄一眼前方车流,叹气的欲望都没了,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拖延时间:“和您传过绯闻的不能请,和您在一起过的不能请,您没追上的不能请,没追上您的也不能请。CF,这个邀请人名单真的太难了。”

  一个好端端的服装设计师,为什么要不务正业去办摄影展?前段时间明明说个展办不了,怎么如今又能办了?

  也难怪,他的明年春夏设计一出,都不需要她的大V号出面带节奏,就已经被业内人士群起黑之。去年,他的设计可全是一线大花穿着上五大刊主刊封面的,今年……就只斩获VOGUE一家的主刊,这都引不出他的危机意识,还在忙着他的个展?

  她可是在活动后台亲耳听某家主编对下面的人抱怨:“他再这么不务正业下去,Chaim Fong这个牌子早晚flop……”

  对于这家主编的预言,秦子彧当然是乐意至极,盼星星盼月亮都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在此之前,他只能勉强翻着白眼,听手机那头的方程用一贯欠扁又不标准的普通话在那儿命令道:“那你把已经列好的名单发给我,我先筛选这一部分。”

  “我……”秦子彧只能硬着头皮信口胡诌,“我刚肚子饿,出去吃了个宵夜。我现在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骂她吧!摔电话吧!这样顶多第二天见到她给个臭脸,反正秦子彧也习惯了。可偏偏事态不肯如她意,秦子彧屏息等了半天,电话那头竟出人意料:“算了,我自己回公司拿。继续吃你的宵夜去吧。”

  他倒以为自己这是破天荒大赦天下,却吓得秦子彧手机都险些掉了。

  她的私人电脑也在公司!

  她的大V号将在年末,重磅盘点今年的五大刊封面,电脑里全是素材!而他今年上封的那件“火鸡装”可是她的压轴好戏!

  秦子彧手忙脚乱地摸包掏钱甩给司机,二话不说就奔下了车。“不!不!不!我马上就到公司了,下了高架桥就到了!!!”

  “秦子或,你为什么总和我对着干?”显然方程对她的反应格外不满,“我都说不用了。”

  “我……”

  “我已经要进停车场了。”方程说完,啪地就给她挂了。

  此时此刻的秦子彧迎风站在高架桥上,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脸上顿时失了所有血色。

  远处就是写字楼,只有寥寥几个窗里还亮着灯。他说,他已经进停车场了?秦子彧猛地惊醒,在车流的缝隙间,拔足狂奔起来,脚上的高跟鞋丝毫减缓不了她的速度。

  堵车的队伍纷纷降下车窗,看着这一仿佛横空出世的女人,在这大冬夜里披着件大风衣,露着一截小腿,长发飘飘高跟袅袅,就这么在高架上以百米狂奔的速度,拉出一道美丽冻人的风景线。人们啧啧称奇之余,短暂地忘却堵车的烦恼。

  今夜室外零下5摄氏度,秦子彧狂奔进公司大楼的时候却早已大汗淋漓。刷卡进入大楼,气喘吁吁地跑进电梯间,光滑如镜的电梯壁倒映出的那个女人,跑得头发都粘在了脸上,口红也飞了,假睫毛也掉了,简直惨不忍睹。比之更惨不忍睹的,当然是……

  秦子彧看一眼隔壁电梯,那楼层指示灯噌噌地往上跳,最终停在了32层。秦子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自己面前的电梯门一开,她就急不可待往里冲,连忙按下32层。

  电梯明明在平稳上升,秦子彧却仿佛在坐过山车。自己之前从未把私人电脑带到过公司来,若不是最近加班忙疯了,她的微博、公众号都闲得快要长草了,她何至于要利用上班的空当偷偷用私人电脑码字?

  幽静的走廊忽然响起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应声抵达32层。走廊里一串慢条斯理的脚步声,电梯的灯光映着他的背脊,地上斜出一道倾长的剪影。

  个展即将顺利开展,方程自然心情大好,也不跟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助理计较,刷卡进了空无一人的公司,轻车熟路地直奔助理室。

  办公桌上放着台笔记本,方程正要打开,视线却一斜——办公桌底下竟然还放着一台电脑?

  两台电脑长得一模一样,方程琢磨了一下,摸出手机打电话。电话竟然没通,只有冷冰冰的提示音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方程只得收回手机,自行打开搁在办公桌上的那台。原本处于休眠状态的电脑屏幕点亮,一张自拍瞬间映入眼帘,方程吓得立刻就关掉电脑。简直精神污染。转念一想,这倒也符合他那助理一贯的行事作风——工作马马虎虎,每天却把自己穿搭成那个样子,真当自己是IT girl,用自拍当屏保也就不足为奇了。

  方程抽出办公桌底下那台电脑,眯着眼睛犹犹豫豫地打开,万一又出现什么辣眼睛的自拍,他好第一时间合上电脑。

  好在这台电脑既没自定义屏保,甚至连密码都没有,方程顺利进入,正要找寻文档,握鼠标的手却是一顿。

  电脑桌面零星放着不下20张图片,可方程一眼就揪出了其中一张。那构图那色彩……怎么分外眼熟?

  鼠标带着疑惑移了过去,即将点开的瞬间,他就被人扑倒了。

  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道,连带着方程和他身下的转椅一道,往后滑出几米才堪堪停下。方程慌乱之下抬眼一看,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的,不就是刚才那张辣眼睛自拍的真人版?

  这人压在他身上,吭哧吭哧地喘着气,胸腔随之剧烈起伏,以至于方程瞬间被掏空,又瞬间满血复活,瞬间又被掏空。眼睛往下20厘米,身体某处的感知默默传来一个更强大的数据,轻易地将其余一切淹没——34C。

  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又无声地暗下去,谁也没空去看那则随之隐去的微信:“小钟钟,我对不起你,我可能赶不回去了,你今晚先回家……周末,周末我一定给你补过生日!”

  陆觐然余光瞥见那手机亮了又灭,再看一眼沙发上正咂巴着嘴的醉鬼,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这醉鬼插蜡烛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门外看着,那画面未免过于寥落了些。偌大一个包厢,一人一烛一蛋糕,盈盈一簇烛光脆弱地闪烁着,这样就算许了愿也实现不了吧。

  你到底想许什么愿?陆觐然看一眼这醉鬼。显然她现下这状态是不可能为他答疑解惑的。此处真实的静谧怎么也好过隔壁虚假的繁华,陆觐然收起离开的念头,一矮身也坐了下去。

  他坐下时沙发稍有震动,旁边这女的头一歪,就枕在了他肩上。陆觐然瞥眼看她,没把她拨开,就算是……给她的生日福利吧。刚托住她脑门儿时,手背不小心沾上了奶油,陆觐然尝了尝,味道还行。

  就在这时,枕在他肩头的那颗脑袋突然一动,陆觐然被碰了这么一下,手背上的奶油直接擦到了嘴边。

  陆觐然不满地看向这醉鬼,谁料这醉鬼已经睁开了眼,就这么自下而上地、直勾勾地盯着他。

  说睡就睡,说醒就醒,这女的什么构造?她一动不动,陆觐然被盯得心里发毛,目光几乎是本能地别开,一眼就瞅见了桌上的纸巾盒,起身去抽纸巾的当下,却被她扑倒了。

  她还是那样目光如钩。距离太近,陆觐然发现她其实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嘴上的奶油。

  几个意思?想要奶油,桌子蛋糕上多的是,犯得着争他嘴上这一亩三分?这个疑问还未彻底划过,脑海就已生生被拉成一片空白。

  这女的跟猫似的,舔他嘴上的奶油,细细地舔舐,慢慢地品尝。

  陆觐然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双唇竟是如此绝妙的感知器官。那柔软的接触几乎是顺着七经八络抵达四肢百骸,陆觐然僵了片刻,一把推开她。

  可能太过震惊,一点儿力道都没有收,她被他推得仰面跌向茶几。她的后脑勺儿就快磕上大理石的桌角,她还全然未觉,陆觐然却眼底一慌——她要是真磕上去,生日就得在医院里过了。算了,就让她在医院过吧,与他何干?

  陆觐然前一秒还想着撒手不管,下一秒却本能地伸臂一揽,一只手稳稳拖住她后脑勺儿。另一手一把扯过桌上的纸巾,狠狠擦掉嘴上残留的奶油。

  他今天出门是没查皇历吗,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事?

  服务生已经将他的车停在了KTV门口,陆觐然刚要开车走人,才发现手机落在包厢里,只能回去取。为了防止这女的再兴风作浪,陆觐然特地把安全带给她系上,锁死了车门,只留一线车窗缝给她,这才安心下了车。

  去也匆匆,回也匆匆,不料竟在门口碰见了萧岸。这时的萧岸正低头看手机,那低眉深思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过生日的欢愉。

  陆觐然这才想起这位萧大设计师和车里那小疯子颇有渊源,下意识地望一眼自己那停在不到三米开外的车——那人只在副驾车窗上透着半抹剪影。而萧岸依旧在执着地看着手机,既没发现他,也没发现他的车。

  可陆觐然要走向自己的车,必然经过萧岸,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了:“你怎么在这儿?”明明早已看见萧岸了,却还要做出一副刚发现他的样子。为了应景,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的诧异。

  萧岸倒是真的才发现他,豁然抬头:“出来透透气。你这是要走?”

  透气都透到KTV门口来了,想必包厢里的热闹对他来说不过是徒增压力。陆觐然抱歉一笑:“有点事得先走,替我跟子期姐说一声。”

  简单的寒暄就此打住,陆觐然很快上车离去,萧岸也重新低头去摆弄他的手机。

  不过是一条四个字的短信而已,萧岸早早地就编辑好了,收信人号码也早已填好,是个131开头的老手机号。可是这发送键按与不按,却足足纠结了他一晚。

  萧岸叹口气的工夫,陆觐然的车正从他眼前驶过。萧岸只是无意一瞥,似乎……副驾驶座上睡了个女人。那身影连同车子一道,从萧岸眼前一闪即逝,萧岸重新低头,一咬牙,终于点下发送键。

  至于结果,萧岸早料到了——系统提示发送失败,对方的号码早就成了空号。

  他送出了祝福,而她永远收不到。这样也挺好。萧岸笑笑,笑容里有多少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

  “生日快乐……”

  钟有时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十几岁,她和刚上大学的秦子彧一起去喝大酒,依稀记得她在秦子彧的鄙视下四处乱窜又笑又跳,还唱了半天《江南皮革厂》,别提多开心。却突然打开了地狱之门,门里全是陆觐然。他拿着米兰的那把餐刀,要割她的小脏辫……

  钟有时立即就吓醒了。

  眼睛虽然还看不太清,但脑袋底下分明是柔软的枕头,钟有时刚启开一条缝的眼睛又安然地闭上了,侧个身呼唤救援:“老秦……”

  声音却哑得细如蚊鸣,宿醉真是上火又上头,钟有时清了清嗓:“老秦……”

  没有回音。钟有时等了等,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

  登时,眼就直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玻璃幕墙,窗外的建筑鳞次栉比,但都高不过此刻钟有时的视线。钟有时一下就坐了起来,周遭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床边的收纳、墙上的壁画。

  钟有时下了床,都顾不上趿上拖鞋。迷宫似的房子,既找不着人,也找不着出口。好不容易耳边传来些许动静,钟有时顺着这声音从西厨房穿到中厨房,却是位阿姨正在做早饭。

  可能她太过震惊,以至于没发出任何声音都已经打扰到了那位阿姨。她回过头来看向钟有时,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醒啦?”

  她该怎么回答?

  “他在衣帽间呢。”

  她怎么知道她想问这个?

  不仅如此,阿姨还悉心地为她指了方向。

  钟有时没找到什么利器,返回的途中抄起西厨里搁着的红酒,勉强用来防身,直奔衣帽间而去。

  衣帽间里果然有动静,里头果真站着个男人,钟有时顿时心如死灰。

  这人个子高,肌肉分明,肩胛骨蔓延而下的流线型,她一看就打不过。

  思前想后唯有偷袭。这男人背对着她,上半身裸着,下半身一条西裤,正在成排的衬衣架上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