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之女卢婉柔是一个极具慧心的女子,文采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被民间称为“天下第一才女”。在给皇上献礼的时候便是双手写行书,弹得一曲绝世神曲《霓裳》,一支舞曲惊艳四座。
凌卿很是不服,觉得还是她家主子是“天下第一才女”。但是凤墨偷偷在心里咂舌,自己的智商高确实是不庸质疑的,但是就才艺方面来说,她就是个文盲。从小她老爹将她当男孩子养大,也没有教过她什么棋书画的女儿家的东西,她自己也很是鄙视这些东西,所以琴棋书画真的算起来她都完全不懂。所以就这么看来。这个卢婉柔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好好……卢丞相,能教出来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儿,你当真是了得。”老皇帝估计是今日过的很是兴奋,连身体也不好忘了。
那卢婉柔脸上一羞,便自行退了下去。
卢丞相也十分得意,笑意盈盈的道:“我这小女自小便聪慧非常,这些都是她自己学的,老夫可没教她什么。”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凤墨喝的酒太多,又受不了园子里香薰的味道。对凌卿交代一眼,便自己向外走去。寻了一棵树,坐在树下,习惯性的抱着腿,脑袋磕在膝盖上,望着远处的荷花池发愣。
她想起了人璟煜,那么一个温柔清雅的男子。就是在这棵树下,她看到他抱着膝盖流着眼泪,像月神一样精致美丽。但是眼中满是绝望,那时候他那么小,衣服凌乱,裸露出来的肩膀上还有肮脏的红痕,身上都是女人的脂粉味。她那时候怒火中烧,简直不敢相信宫中还有这样龌龊的人,他抬眼看着她眼泪拼命的往外涌,将衣服往身上拉想遮盖自己。但是她不曾觉得他有一丁点的脏,把自己的小袍子给他盖上,搂住他的颈,他们都悲伤的人,只有活着才能证明自己。那样一个夜晚,小小的孩子用她送他的那把匕首刺进了长公主的心脏,那时候他站在她面前,满手都是血,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的光芒,她毫不嫌弃的抱着他,感觉他的身体颤抖,然后他哭得撕心裂肺。她用诈死的办法将他救出来,从那以后他就不再碰任何一个女子,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只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女子的原因。
她将头埋在膝盖里,耳边都是乾宁园里传来的音乐的声音。其实在这个高高的朝廷里有多少人是干净的?连她自己也早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在这个染缸里染过了,谁还能出淤泥而不染?有时候她在想倘若那时候戚辰没有将她推出去会怎么样?是否会和现在不一样?
她的身前被一片阴影挡住,她抬眼去看。对面的琉璃灯光将那人的脸挡住,但是光看那件黑色的长袍便知道是玉重楼。他蹲下身,与她平齐,她几乎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在自己的面上拂过,带着酒香。他的眼睛很深,像浓浓的化不开的墨,在他的眼睛里漾开。琉璃灯很亮,将他眼睛里的也照的格外的明亮,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缩小的自己。
她一笑:“殿下,可是有事?”说着将抱着自己双腿的手臂放下,正要起身,便被抓住了手腕,拽的一下又猛做回地上。
玉重楼用手掌压着她的撑着地面的手,只是细细的大量她,一点也不觉得现在两个人的动作很是暧昧。
凤墨想要挣扎,但是被压住手腕动也动不了,而且那样用力,让她觉得自己倘若再用力,手腕和手掌就要脱臼了。玉重楼的功夫都是内力,她只学过一些招式,并没有学过内功,所以根本不是玉重楼的对手。她皱起眉,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发什么神经。
玉重楼凑在她脸上,忽然像小狗一样闻了闻,蹙起剑眉。
“殿下,你……殿下……”凤墨见挣扎不开手下的束缚,便抬起头要和他聊聊,但是不意他忽然又凑近几分,于是世界上最狗血的剧情还是发生了。凤墨的粉唇正碰在他的嘴上,瞬间,两个人就要像被石化了一样定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瞪着。
凤墨最先回过神来,猛的一把将玉重楼推到在地上,自己用手撑着后退几步,靠在树上。平时伶俐的嘴巴也不利索了,哆哆嗦嗦的抖着:“你,你……”哆嗦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冷静下来“殿下……你喝多了……”
玉重楼其实确实是喝多了,脑子有些迷糊,但是那个吻可是一点也不迷糊,他感觉到那种柔软的触感,和自己在中毒的时候朦胧间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心情忽然有些雀跃。
凤墨看他一脸的无所谓,只得适时的提醒他:“殿下,我是男的……”
玉重楼根本听不进去,只是盯着她的脸看,终于开口了:“我知道。”声音有些嘶哑,但是莫名的有磁性。
凤墨一抖。完了,真的把一个大好青年掰弯了,自己在心里呼喊:罪过罪过。只能硬着头皮上:“殿下,您怕是喝多了,恐怕刚才要是遇上了别人,你也会如此的。谁喝多了也会犯糊涂,您不必往心里去”
玉重楼已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转脸向凤墨,忽然挂上了一个邪肆的笑:“凤大人还不回去吗?听说番邦使臣正要觐见呢。”
凤墨看这个表情出现他的脸上还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不知道这个冰山皇子怎么了,猜不准他的心思。自己急忙也趴起身,但是手在地上压的太久有些麻了,一闪身差点在地上上演一场“狗吃屎”,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抱起来,凤墨又僵了。
于是群臣就看到了凤尚书和三皇子表情诡异的回来了。那个从来不笑得三皇子嘴角扬起,心情大好,但是那个一向以“笑面虎”著称的凤尚书却皱巴着脸,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
“启禀皇上,西域使臣特来觐见,为皇上祝寿。”门口的小太监一路小跑,还没跪下就嚷开了。
老皇帝正牵着王贵人的手,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很是暧昧。听到太监禀报,更是为自己得意,挥挥袖子:“快请。”
西域的使臣大摇大摆的进来,并不跪拜,只是用他们西域的礼节行了个礼。西域虽然常年依附于大衍,但他们其实国力并不弱,之所以依附大衍,是因为他们那里很难种植粮食,需要大衍的帮助和救济,可以说大衍是他们的粮仓,只是他们需要花钱来买,还要巴结这个粮仓的助人罢了。
凤墨一看这阵势,便知道这西域使臣其实并不如何尊敬大衍。
礼部尚书掌管大衍礼典,自然是离不了本行,一看便第一个沉不住气,大声喝道:“放肆,见到我朝圣上,胆敢不跪?”
那使臣轻蔑的看一眼脸红脖子粗的礼部尚书,轻飘飘的道:“大人若是懂得礼节,便不会越俎代庖,皇帝陛下还没有质问,你有什么资格代皇上询问?”
礼部尚书顿时一口气卡在脖子里,脸憋的通红,小心翼翼的朝皇上看去。
凤墨的眼角一扬,暗中赞叹,厉害的使臣,和自己小时候质问那御前侍卫时的气势有的一拼。
皇帝显然也想起了她,正斜眼看向她,也不啃气。
凤墨无语,这老皇帝的意思是让自己摆平这个刺头?她不是兵部尚书吗?怎么变成了外交大臣?看来自己小时候给老皇帝的印象太深刻了。
凤墨又一次为了别人站起身,给瞪她的凤御一个无辜的表情。然后挂上习惯性的笑意:“我大衍向来君清民和,皇帝陛下重德爱人,与臣子重贤重德,但凡言之有理者,均可代陛下发问,这便是我大衍国力强盛的原因,不知使者可还有疑问?”
那使臣望向她,见是个倾城的少年,便不屑道:“哼!原来大衍已经没有贤德之人,竟然用的是这种小白脸。”
凤墨笑的愈加灿烂,旁边的凌卿不由得身子缩了缩。凤墨一双美目盯着那人,状似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轻叹一声,才道:“我竟也不知,西域人都如使者这般尊容,使者倘若嫉妒,便在心中想想便好,莫要说出来丢了面子。本官有没有才德也不是你说了算,我皇地然有定断,不过本官想,你西域莫不是没有人了?不然你这般才德的人也能派来出使我大衍天朝?啧啧……”意味深长。
其实那使臣并不如何难看,相反还是个英俊的青年郎,只是皮肤较一般人黑很多,所以看起来很粗犷。与凤墨一比,更是相差甚远。
“你……”那使者气的脖子也梗起来了,只得转身对皇帝说:“陛下,我西域好意来向陛下贺寿,不知道竟然是这般待遇?难道陛下是不将我西域国放在眼里不成?”
老皇帝早就看他不顺眼,但是碍于面子,只得道:“凤大人年轻气盛,言辞过激,使者想必能够谅解。凤墨,还不向使臣道歉……”威胁最让皇帝反感,这使臣犯了大忌。
凤墨倒是听话恭恭敬敬的对那使臣作上一揖:“臣年少,使臣莫怪。”
使臣很是不识眼色,明明给了他台阶下,他却不往下走,竟然还想着往上爬:“陛下,你臣下竟然有如此圆滑奸诈之人,溜须拍马之人必是奸臣,这种人留不得,当……”
老皇帝怒,干涉他国朝政,已经是大忌,现在还想指挥他,门也没有。当下一甩袖子,将一个银杯甩在地上:“使臣是来祝寿,还是来挑拨我君臣关系的?”
“我……”那使臣旁边有个侍卫一直脑袋耷拉的低低的,现在忽然在那使臣的衣摆上轻轻一拉,那使臣便忍住没再说出过分的话来。
凤墨趣味的看了这两人一眼,有意思,这是谁来了?那侍卫是西域的皇子还是真正的使臣?刚才还在奇怪,西域怎么会派这么没脑子的人来,现在看来,是有人想耍双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