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现在很想仰天长啸,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不满。在心里把老皇帝的祖宗问候了百八十遍,将他那张老脸丢进粪坑里涮了一遍都不解气。多管闲事的老头,更年期综合症的老头,狡猾阴险的老狐狸……
谁能告诉她当她为自己到了古代为终于摆脱了现代几十年的硬式教育而庆幸的时候忽然接到圣旨让自己与皇子们共读,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感情?她仔仔细细的将圣旨看了十来遍终于确定不是太监读错圣旨之后,做了一件大胆而放肆的事情,她一把将老皇帝的圣旨扔进了身旁的炭火里,看着它在火盆里挣扎笑的得意忘形,后果就是被凤墨一巴掌打的屁股肿了老高。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现在从背后看是不是就像屁股上长了一颗肿瘤一样可笑。
这次凤御也不肯帮她了,凤御深为自己生了这样不懂礼数,刁蛮任性的女儿感到羞愧,于是圣旨下了第二天就一马车将她连人带物的送进了皇宫。凤墨嘴贱的问凤御:你是不是打算把我赶走要金屋藏娇?结果,凤御看也不看她,一脚将她踢上了马车,气的她捂着屁股在马车上直跳脚。
当凤墨一瘸一拐的唧唧歪歪的磨蹭到皇宫的时候太傅大人已经在御书斋等着他们了。太傅是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头发胡子都是花白的,站在御书斋的门口,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凤墨撇撇嘴,又一个迂腐的老头。
御书斋是皇子们学习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即将学会治国、爱民、持家、重德,但也将学会帝王心计,会从他们单纯的童年过度到成年。而各位重臣之子,他们每个都是皇帝亲自挑选的孩子,他们在这里,会学会忠君爱国,江山社稷,辅佐皇嗣,但也终将学会官场黑暗,明争暗斗,争权夺利。
凤墨打心眼里讨厌这个地方,虽然,其他重臣之子都以能进入这里为荣耀。但是既然来了,她也不能给分凤家丢脸。她直起身板,将小手背在背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御书斋。太傅看她一眼,只觉得那双眼睛十分明亮可人,心中暗道是个聪慧的孩子,何况……那个人可是吩咐了要重点注意这个孩子。
凤墨就说自己不喜欢这里,看看,那群小正太中间围着谁?太子殿下,玉离城,小家伙站在一群皇子中间,用鼻孔看着众人,深为自己的身份感到得意。看来关于巴结谄媚这种事情,中国上千年来一直就是从娃娃抓起的,不遗余力的靠上大树是优良的传统。
“那个新来的是谁?”太子殿下忽然注意到那个靠在树上的美丽的孩子。
“回殿下,那是凤将军的长子,凤墨。”大人物身边永远不缺的狗腿一号出现了。
凤墨把他们的话听在心里,一阵鄙视,这就是躺着也中枪吗?转念间,嘻嘻一笑,偷偷的摸摸屁股,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瘸的可笑,对太子和众位皇子作了一揖:“太子殿下万安,各位皇子殿下万安。”
太子看着她走的慢吞吞的,还有些别扭,转身便对身边的二皇子说:”二弟,凤将军什么时候有个瘸子的儿子?”
凤墨嘴角一抽,脑袋上的黑线滑下来:“回殿下,我不是瘸子,这是我前几日摔倒摔伤了,伤还没好,所以有些跛,过几日便好了。”
“大哥,他还是个小白脸……”二皇子完全没有听她的话,盯着她半天后下了这样的结论。
众位皇子和公子便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她竟然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果然是个小白脸。
……
“我说凤墨,你不如以后就去净身司净身吧,以后来我手下当掌事太监,本太子定然将你视为心腹。”
净个屁!你才要净身。
“殿下,小人更愿意做你的肱骨之臣。”老娘活了两世,不与你这个小屁孩计较。
忽然一个小小的声音插了进来,怯怯的问:“太子哥哥,肱股什么?是屁股吗?”
凤墨一眼飞刀飞向年纪最小的七皇子,那孩子被她这一瞥吓得一抖,像个小媳妇似的躲在了五皇子身后。
“粗鄙,简直粗鄙不堪,七皇子殿下还需加紧学业……”太傅的声音一出现,孩子们就一哄而散,到不是他又多可怕,而是他满口的之乎者也让人崩溃不已。
只留下凤墨一个人对着太傅大人的言传身教昏昏欲睡。
“凤墨你为何上课不认真习书?将来如何为社稷做贡献?”夫子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对一脸漫不经心的凤墨道。
“启禀太傅大人,我一心只想做个小市民,并不想做什么大业。”凤墨低眉顺眼,撩起眼角偷偷看太傅的表情。
太傅啪的一声合起《国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父亲十五岁便随军出征,十八岁时已是我大衍国的战神将军,从一个平民百姓变成了无上荣耀的大将军,你这样没有胸襟,如何对得起你父亲的一番期望?”越说越气,老太傅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凤御在衍国百姓的心里,就是神一般的人物,但是他的儿子也太不成气候,简直叫人气恼。
这是个崇拜老爹的人,至少是站在老爹这一边的,虽然看起来迂腐,但却忠心耿耿,是个可以拉拢的人。凤墨仰起精致的小脸,一脸认真:“但是太傅,只要学会这些书就真的能成绩大业吗?我爹爹说成大事者,必不能沉溺于死书,天下之大,诸事多变,需事事变通才能得其要领。江淮年年水旱,圣上年年开仓赈济,拨银济民,但是江淮百姓仍然民不聊生,不知圣上为何不从根本上解决江淮水患问题,却只是用这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长此以往,国家积弊,定然亏损。”
这下老太傅心里跳了几跳,好一个厉害的孩子,昨日才将江淮之事拿来给众位皇子当做实例讲习,他倒是已经看出了这其中的利弊。
在大衍国,十五岁便算是成年,教育一向从娃娃抓起,所以自己说出这番话到也不算惊世骇俗,充其量就是个脑袋精明的孩子。
“哦?你倒是说说,如何从根本上解决江淮水患的问题?”太傅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便有意为难她一下。这江淮水患一一直是大衍国的大患,朝廷年年派人治理拨款赈灾,但是却一直不见好,况且京都在大衍极北之地,而那江淮则在大衍极南,俗话说鞭长莫及,所以即使知道那里的百姓长久以来民不聊生,朝廷却也没有办法。
凤墨半晌不语,权衡自己是否要将现代的法子说出来,毕竟自己现在还不想成了朝堂的焦点。
“看你虽然聪慧,但却是为难你了,应该是你父亲教与你的吧?还是将你的聪明用在学习上,才能不辜负将军一片期望啊。”太傅见她在那里苦苦冥想,便心生不忍,何况,世上哪里真的有这般聪明的孩子?水患之事已不是朝夕之事,倘若真叫一个黄口小儿三言两语解决,到真让人丢脸了。
“太傅说的哪里话,我既然能说出来自是能解决的,只是这法子是个秘密,需得见到圣上才能说出来。”她大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像只偷腥的猫咪,有点狡猾却不让人反感。
太傅一瞪眼:“休得胡言乱语,你不过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我愿与太傅打赌,倘若陛下接受我的意见,你便从此不能再管教我的学业,如何?”这是个立功的机会,毕竟将来自己需要个正当的身份让皇家信任,这样才能保住凤家。何况,还有这些堆积如山的功课,简直让她崩溃。
太傅是太子的老师,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地位却很高,朝中谁敢不敬?他自视是朝中最有学问的人,现下被凤墨一激便没把持住:“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这黄口小儿有什么能耐!”
于是这一老一少,老的不教了,小的也不学了,两人互相拉扯着去找皇上“证明”。
一炷香后,御书房中头先走出来一个老头,伛偻着身子,一脸挫败。
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子从们里跳出来,蹦蹦跳跳的跟在老头身后,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太傅,如何?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升官了,你我便是同僚,请多关照……”说着便对他作揖。
太傅幽幽的转身看她一眼,心里一阵愤懑,几乎想要去死。同僚?这么小的同僚?这还让自己的老脸往哪搁?有这般玲珑心思的,还是个孩子吗?不禁让他想起刚才尚书房中的情景。
那小小的少年对着皇上龙颜丝毫不惧,淡然自若道:“圣上,我们大衍世代治理江淮水患,都是以土堵之,土虽然能阻挡一时,却不能长久阻隔洪涝,我们常用的法子便是修坝,但是效果甚微。不若就反其道而行,不堵,反疏,将江淮沿河百姓都迁移,加宽河道,让洪水顺着河道往下流,也可做部分分支,为沿江的农作灌溉,也算是一举两得……”
太傅又仔细的看她一眼,只觉得她满脸的天真烂漫,但是却叫人看不透。皇上与众臣商议,这明显是一个好办法,兴许要不了多久,自己便真的与她成了同僚。想到这里,老太傅又是泪流满面。
凤墨转着眼珠,想不到古人真是笨的很,自己只是将现代治理水患最简单的方式说出来,倒是赚了满钵。现在第一步已经走进,以后看来需要更多的路子往上爬,她只想做个奸臣,只是为了活命罢了,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但是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