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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潭女尸


是的,江平能看见鬼。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能力,还得感谢他八岁那年遇见的那个胖道人。

江平出生在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山村。从他一出生时起就体弱多病,当别的小孩子都能到处疯跑时,他只能佝偻着身子在自家的院子里走动。尤其他的头疼病就更严重了,一旦发作起来疼得他都要满地打滚。

他的父母看到这种情况,整天是愁眉不展。他们也曾抱着小江平到处求医,可是仍然不见起色,最后因为家里拮据,也只好放弃了治疗。

就这样,小江平在病痛中长到了八岁。已经懂事的他,看到父母整天为自己愁苦,他小小的心灵再也无法安宁,于是,他决定离家出走,哪怕是死在外面,也不想再连累自己的父母了。

可是,就在小江平离家出走的当天,在山里就被那个胖道人给拎了回来。胖道人把他送回家后,又教给他一套功法——《开慧诀》,并称坚持修炼这部功法,不仅能医好头疼病,而且还可以让他变得异常聪慧。

小江平得到这部功法就像得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每天都按照胖道人的要求坚持修习。结果,他的头疼病不但不再犯了,而且身体也渐渐强壮起来,不仅如此,他上学后,学习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更让他感到欣喜而又惶恐的是:在五年前,他居然能看到这世间的鬼魂了!

起初,当他看到夜间那些游荡的鬼魂时他还很害怕,可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只能自己一个人保守着这个秘密。可是,时间长了,他也就见怪不怪,也不再把这些鬼魂当回事了。既然鬼魂无心害人,又怕它们干什么呢?

见那少妇飘进屋内,江平坐在椅子上,微躬着身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来找我?”

少妇恭敬地站在江平面前,用她那飘忽的声音小心回道:“我叫刘萍,生前是燕京城东的菜农。一年前,我被别人杀害,沉在了城东一个山洞的水潭里。我找你,并不是想让你替我查出真凶,而是想让你帮我救出我的老公。”

“哦,你丈夫他怎么了?”江平问道。

听江平一问,刘萍那飘忽的声音中立即带上一丝人间的温情,“我老公他叫李守成,是个老老实实的农民,而且他对我也很好,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很深。可是,就在我被害后,他却被冤枉成是杀人凶手,给警察抓了起来。他被抓到看守所后,我亲眼看到那些警察是怎么对他……”

“停,你丈夫在看守所的事先不用讲,先说说他后来的结果吧。”江平打断了刘萍的话。

刘萍点点头,继续说道:“后来,我老公就承认我是被他杀的,结果法院判他死刑。我的公公和婆婆不服,就上诉了,下周一的下午就要开庭了,你快救救他吧!我管你叫恩人了!”说完,她便轻轻地跪在了江平的面前,仰头看着江平。

江平一愣,想扶起刘萍。可刘萍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又怎么能扶得起呢?他只好低头看向刘萍,想劝刘萍起来。

可是,就在江平低头的瞬间,他看见刘萍的喉咙处有一道掐痕,于是问道:“你是被人掐死的?”

“是的。”刘萍跪在地上点点头。

“凶手是谁?”江平问道。

江平原以为刘萍会道出真凶,可是刘萍却出乎意料地摇摇头,说道:“恩人,你就不要问凶手是谁了,只要能救出我老公,我就千恩万谢,来世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江平想了想,可能刘萍有难处,也就不好追问下去,于是说道:“下周一的下午开庭,那只有两天半的时间了,看来时间很紧啊。”

一听江平这么说,刘萍以为他要拒绝,急忙说道:“恩人,就求你多受累了,你一定要帮我救出我家守成啊!”

看着刘萍焦急的神情,江平不禁摇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意思。如果刘萍之言属实,那李守成一案就是一个冤案。现在,李守成一审被判死刑,如果二审维持原判的话,那李守成就要冤死狱中。有个人将要冤死,江平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你别跪着了,先起来吧。”江平向刘萍招招手,随后说道,“你找我还真就找对人了,我从事法律工作,为人申冤也是我职业职责所在。可是,就因为我从事这一职业,所以我做事也要遵守这一行业的规程。在我没有亲眼看到你的尸体前,我是不会轻易揽下这件事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萍一听,飘忽的声音中带着兴奋说道:“恩人,我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你能看到我,能听到我说话。我苦苦地寻找像你这样的人,已经找了一年了。我没别的请求,只要你能为我家守成洗清冤屈,我就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我一定会带你去看我的尸体!”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的魂魄怎么能在这世上飘荡一年之久呢?”江平摆摆手,问道。

刘萍迟疑一下,说道:“恩人,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江平一听,只能再次点头了,心想:这个女鬼还真奇怪,看来她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

还有两天半的时间,那个叫李守成的上诉审就要开庭了,时间非常紧迫。可是,不管时间如何紧迫,江平依然坚持一个原则:在没有拿到证据前,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的陈述。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更是他那沉稳且多疑的性格使然。

既然答应刘萍所托之事,那就要马上行动了。现在已经接近午夜,而刘萍所说的地点又远在东郊之外,看来,只能马上行动了。

江平再次穿上他的运动装,锁上房门向山下的公路跑去。刘萍则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像一支随时可能飞起的风筝。

等跑到公路边,江平决定打的去东郊。如果就凭他的双腿跑去的话,估计还没到地方,天就亮了。天一亮,刘萍就得躲起来,那他上哪去找那个山洞去?江平一咬牙,向迎面驶来的一辆的士招了招手,随即,那辆的士便停在了他的身前。

打的,这对于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的江平来说,真的是件奢侈至极的事情。他那点少得可怜的工资,一部分交了房租,一部分寄回家里接济生活拮据的父母,剩下的这点生活费,他都是精确到以“分”为单位来算计着使用的。今晚,估计这一路的车费要花销不菲,这能不让他心疼吗?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救人要紧!

再说了,李守成的父母不可能让自己倒贴吧?怎么也得出于感激,然后拿出大把大把的钞票来感谢自己吧?已坐上的士的江平这样宽慰自己。

悄然坐在的士后排的刘萍似乎猜透了江平的心思,于是安慰道:“恩人,你放心,只要你救出守成,公婆一定会重谢你的。”

江平只是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虽然他能看见刘萍,但司机却看不见,他怕司机误会自己是个没事总爱自言自语的精神病。

车行两个半小时,终于在东郊的一个山边停下。江平一看计价器——其实他一路上一直在盯着这个东西——我的天啊,车钱一共两百四十九元哪!

江平小心地从上衣兜里掏出两百五十元钱递给了司机。司机接过钱后只说声“慢走”,便坐等江平下车。

“师傅,你还没找我钱呢。”江平客气地提醒道。

“哦。”司机也没多言,只看了一眼一身寒酸的江平,便找给他一元钱。

“谢谢师傅!”

下了的士,江平便跟着刘萍一起披着夜色,踩着山间崎岖的小路向山里奔去。好在江平的目力过人,要是换成别人,哪能在漆黑的山里如此狂奔?

就这样,江平一路狂奔,大约一个小时后终于在一处山腰发现一个一人高的山洞。他二话没说,紧跟着刘萍便向洞里跑去。山洞很深,而且越往深处走,就越感到寒意刺骨。

走了近二十分钟后,开始隐约能听到哗哗的水声时,刘萍停了下来。她向一块巨石后指了指,“我的尸体就沉在那里。”

江平点点头,然后向那巨石走去。当绕过那块巨石后,有一汪面积约有一室大小的水潭出现在面前。他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潭水,顿觉一股凛冽的寒意传进他的体内,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洞内太黑,江平只好拿出手机照向水潭。

这时,才看出江平这款手机的作用来。他的这款手机还是他在手机市场买来的二手货,可别看是二手货,但性价比却高得惊人。它不但能接打电话,还具有时间和闹钟功能,最重要的是,这手机的上面还带一个小手电筒——这才是现在最最用得上的功能。

这款手机,就是如假包换且价格低廉的老年人专用手机——老年机!

江平借着灯光,极目看向潭底,透过清澈的潭水,他隐约地看到水下真的有一个人影随着水流在轻轻晃动,而且这人影的穿着跟刘萍一模一样。

江平点点头,现在可以初步认定:这具尸体就是刘萍了。

确定潭下的尸体就是刘萍后,江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于是转身向洞外走去。

刘萍跟在江平的身后,小心地问道:“恩人,你现在要去哪啊?”

“天也快亮了,我打算在山里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就去找李守成的父母。”江平一边走一边说道,“李守成家离这里有多远?”

“不远,下了山往南走五里地就是东山村,我公婆就住在那里。”刘萍回道。

江平走出洞外,找到一个草皮厚实的地方坐了下来,倚着身后的大树,疲倦地说道:“我累了,先睡一会儿。”说完,他便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江平睡着了,刘萍仰头看向夜空,随后用飘忽的声音向天空说道:“主人,这个人合适吗?”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错,这就是我要找的人。好了,天就要亮了,你可以回去了。”

刘萍忙恭敬垂首,随后在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