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和代馨娆两人简单地吃过午饭后,便匆匆坐上代馨娆的奥迪A6,向东郊的东山村驶去。
“江平,你现在也是律师了,将来一定会是大律师,你也该考一个驾照,为以后成名做准备了。”代馨娆一边驾车,一边看着车内的电子导航说道,“只要你考下驾照,我这部训练车就送给你作为你毕业贺礼,你看怎么样?”
江平坐在副驾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路面,不禁“嘿嘿”一笑,说道:“这么重的贺礼我可承受不起。”
江平还真没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能驾车满街招摇,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个超级大路痴。说也奇怪,在大山里,不论他走多远,不论地形多么复杂,只要他走过一次,就能牢牢记住山里的路。可是,自从他来到了燕京,就像进了牢笼一样,很少一个人出去溜达,他怕他在这钢筋混凝土的丛林中会找不到回宿舍的路。这样,大学四年,除了初恋女友和他一起逛街外,他一直就憋在校园里。所以,他对开车没兴趣。
还有,一想到自己都活不过三天了,还哪有机会去考那劳什子驾照?现在,他除了想完成平生的唯一一个律师事务外,无论对什么,都已失去兴趣。
“你怎么承受不起?我说你就受得起。”见江平好像兴致不高,代馨娆转头看向他,说道,“你知道吗?在你没毕业时,我就看你跟别人不一样。可惜某个人瞎了眼,不识浑金璞玉。可我看得清楚,你可不会永远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呢,我得提前好好溜须你哦。”
“你可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江平摇摇头,随即沉默。他自然知道代馨娆口中的“某人”是谁,但一想到这个某人,他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痛。
代馨娆见江平沉默,也感觉自己的话好像触痛了江平,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顾专心把着方向盘开她的车了。
还别说,代馨娆不仅能把车开走,而且还开得很认真,她从不超车,更不闯红灯,只是一路匀速前进。在两人都不知道东山村在哪的情况下,一路上两人一边盯着电子导航仪,一边下车打听,居然只用了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就来到了东山村。
由于东山村的土路狭窄崎岖,代馨娆自信,以她的车技是绝对开不进村的,于是两人把车停在村口,下车徒步向村内走去。江平看着偏西的太阳,他哭的心都有了:也许,找代馨娆开车,真真儿的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江平和代馨娆并肩走在村子的土路上,不一会儿就引来众多好奇的目光。今天,代馨娆换下往日的制服装,特地穿了一身白色套裙,那窄窄的小衫,短短的小裙,把她魔鬼般的身材展露得淋漓尽致。尤其她还穿着一双高跟鞋,让她那两条笔直的小腿就像小鹿一样“嗒嗒”而行。
再看身体单薄微驼,一身寒酸的江平,那些审美水平早已成倍增长的村民,他们都看出来这两人走在一起是极不和谐,就像是“美女与土狼”一样。
两人打听到李守成父母的住处后,便径直向一个独门独院的农舍走去。一进门,江平便拿出律师证向两位老人说明了来意。
“什么?你是说我儿媳妇是被别人害死的,我儿子是冤枉的?你是来替我儿子申冤的?”当两位老人听完江平的解释,都惊喜地问道。
“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你儿子李守成是被冤枉的,我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查了解,才能考虑是否替你儿子申冤。”江平解释道。
“你想知道啥就问吧,我老两口一定知道啥就说啥!”老太太激动地说道。
江平摆手示意老人家不要太激动,随后说道:“您儿子的一审判决给我看看行吗?”
“行,当然行了。”老太太由于情绪激动,手都开始抖了起来,她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了李守成的一审判决书。
江平接过判决书,仔细地翻看起来。看过判决后,他了解了李守成被判处死刑的原因:判决是根据李守成的口供和一份证人证言判处其死刑的。李守成供述称:其怀疑刘萍与他人私通,一怒之下将刘萍杀害,后趁夜将刘萍的尸体投进了村边的河里。证人赵年称:是夜他看见李守成背着一个丝袋来到河边,并将那丝袋投进河中。
有李守成的供述,又有证人赵年的证言,于是,李守成一审被判处死刑。
看完判决,江平开始疑惑起来。刘萍的尸体是被沉在山洞的水潭里,而李守成供述他把刘萍的尸体投进了河里,李守成的供述自然与事实不符。可是,如果据赵年所述,那天夜里,李守成投进河里的是什么?难道也是一具尸体吗?
难道同一天会有两人被杀?不会这么巧吧?如果当天李守成也杀人了,那另一个被害人又会是谁呢?
就在江平沉思间,门外突然走进一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的男子。他穿着汗衫,肩上搭着一块白毛巾。他一进屋,先是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才喘着粗气,瞪着一对大眼珠子向江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干什么?”
江平没有回答这个人的问话,而是看向老太太,“这个人是谁?”
“这是我二儿子李守丰。”老太太说完,马上对李守丰说道,“这位律师是来为你哥申冤的。”
“律师?来为我哥申冤?”李守丰看了看代馨娆,再看看江平,随即露出轻慢的神情,问道,“你想怎么替我哥申冤?”
看到李守丰这副神情,代馨娆不干了,上前指着李守丰说道:“你这人是什么态度?”
江平忙拦住代馨娆,挥挥手中的判决书对李守丰说道:“是这样的,这份判决中所认定的事实是:你哥李守成杀妻后将尸体投进了村边的河中,可是,你嫂子刘萍的尸体现在却沉在一个山洞的水潭里。”
“什么?你说我嫂子的尸体在山洞里!你是怎么知道的?”听江平这么一说,李守丰立即瞪大了眼珠子叫道。
江平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先不要问我是怎么发现尸体的。我问你,基于这一点,你说我有没有把握替你哥翻案?”
两位老人一听儿媳妇的尸体原来不是像判决中认定的那样是被投进了河里,而是被人藏进了山洞,他们的眼睛立即放出了光彩,突然感觉他们的大儿子真的有救了!
可是,李守丰在震惊之余,想了想,却说道:“这位小律师,不是因为你年轻,我就不相信你。可我们早就请了一个律师了,那个律师说,一定要让我哥表现出良好的认罪态度,而且家人也不能无故到法院去无理取闹,只有这样,二审才有可能保住我哥的命。现在你一来就要翻案,这要是惹恼了法院,那我哥可就真的没命了。”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你没听江律师说,他已经在山洞里找到你嫂子的尸体了吗。”见李守丰有意阻挠江平插手这件案子,代馨娆愤愤地说道。
李守丰瞪了一眼代馨娆,随后问江平:“我问你,山洞里没灯吧,你能看清尸体吗?我再问你,就算你看清尸体,你就肯定那是我嫂子吗?你认识我嫂子吗?”
李守丰这么一问,可把江平问住了。他总不能说他见过刘萍的鬼魂吧?该怎么跟这家人解释呢?
就在江平皱眉思索的时候,门外突然窜进一个体格瘦小的老头。他一进门就指着江平大叫:“你这个骗子,你们的话我在门外都听到了。你算是个什么律师,年纪轻轻不学好,为了点钱,就到处行骗。那法院都说是李守成杀了我的女儿,你还想为他开脱吗?”
一听这老头的话,江平知道了,这人是刘萍的父亲。平白杀出两个程咬金来,看来,这事要难办哪。
“你们都消消气。这样吧,我先跟你们的律师谈谈吧,看看那位律师的意见再说吧。”江平想了想,说道。
经李守丰这么一插手,李守丰的父母好像也醒过腔了,也开始感觉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有点不靠谱了。可老太太还是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江平,说道:“小律师,这个是王律师的名片。”
江平接过名片,掏出他的老年机拨通了王律师的电话。
“你好,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你好,王律师。我叫江平,是鼎新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江平简短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律师。
可就在江平说到他发现了刘萍的尸体时,王律师急忙打断他的话,说道:“江律师,如果你现在说话不方便的话,请找个方便的地方,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江平自然明白王律师的意思。他向屋里的人点头示意一下后,便拿着手机向屋外走去。一旁的代馨娆想了想,也跟着江平一起走了出去。
江平走出屋外,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说道:“王律师,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听声音,感觉你年纪不大,是个新律师吧。”
“是的,王律师。”江平点头回道。
“年轻人,我知道你们想出头不易,但做事也要考虑周全哪。我现在就当你说的话是真的,就当刘萍的尸体就在山洞里呢,但你想过没有,你要是把这事说出去,会惹出多大麻烦吗?”
“会有什么麻烦?再说了,就因为怕惹麻烦,就让李守成冤死吗?”江平的语气有些冷了下来。
“好话不说二遍,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如果事发当初你提供刘萍尸体的线索,那你是立了大功,可是,现在案件就要审结,你再这么做,那就是惹了大祸!你要想在律师界长混下去,就快收手吧。”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忙音,王律师已挂断了电话。
江平拿着手机一时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