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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一章 愉快的下午


  谣言终于变成了真相,只不过在这个真相里,人们又多了一个谈资,那就是曾经的队友同室操戈的故事,这个故事还有个姊妹篇,是关于一个坏女人如何勾引两个好兄弟的。

  这些都让浩西无法再忍受学校里的生活,他的精神终于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崩溃了,回到学校才不到一个月,他再次申请休学。任凭身边的人如何努力,也不能对他的情况有所帮助,阴云终于又一次笼罩在这个不幸的家庭。

  希雅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在爸爸雷厉风行的推动下,她的服装秀很快进入到最后的排练阶段。但在她看来一切都乱七八糟的,服装、音响、舞台、模特、会场,每一个环节都有问题。她的心情也乱七八糟的,看什么都不顺眼,一个小细节都会让她暴跳如雷,她性格中急躁的缺点终于无法掩饰地暴露出来。

  希雅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的,因此平时在生活中,她常常需要有意克制自己,可是一旦有了愤怒在旁边助攻,克制就显得十分无力了。

  这天,她终于忍不住在工作人员的面前发起脾气来,压抑了许久的各种情绪一瞬间都爆发了,在一顿歇斯底里的吼叫之后,她掀翻了一个桌子作为收场,接着扔下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去。

  家是回不去了,爸爸如果知道实际情况,一定无条件怪罪她。妈妈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除了温柔善良地做好自己贤妻良母的本分,想来她对别的也不关心。

  浩西家也不能去,她这样的心情不但帮不了他,还会雪上加霜。眼看着自己的努力在董莎莉的出现后付诸东流,希雅也难免灰心。

  贺雪涛和郑世彬不在,陈逸非俨然成了全民公敌,杨明宇依旧自己寻着开心,希雅不知道她还能去找谁。

  一个人背负了太多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就算有再多的朋友,也难免会感到孤独,这种孤独来自无法与人言说的心事,因为没人能帮着分担,所以连开口都会嫌累。

  这种时刻果然最贴心的朋友还是酒——喝到人事不省的程度,人生才能变得轻松一些。简单的思维最快乐,酒后的思维最简单。

  希雅一个人来到河中心的酒吧,调酒师已经认出她了,用不着她开口,就将一瓶酒放在她面前。

  希雅自斟自饮起来,像多数借酒浇愁的人一样,喝的越多胸口越闷,胸口越闷就越想用酒来压。

  “把事情搞成那样,自己倒出来喝酒了?你这个大小姐的优雅可是碎了一地啊!”

  冬赫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他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起来。

  “优雅不过是心情好的时候装给别人看的,心情不好了还怎么装?”希雅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以为你都装成习惯了呢!”冬赫说话不算客气,可希雅觉得他的话很中听。

  “服装秀我不想办了。”希雅又倒了一杯。

  “为什么?虽然你做这些很大程度上是董事长的期望,但我知道这也是你的爱好,现在怎么突然说不办了?”冬赫的洞察力还是很不错的。

  “要做的事太多,我实在没法再继续下去了。”希雅哽咽道。

  冬赫的人生确实不像希雅的那样唾手可得,他想要的必须得靠自己不断地争取,但这不代表他不能理解希雅的心情,因为他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承受的压力,只要活着,就不能避免。

  “你知道自己还没到二十岁吧?”冬赫歪着头看着希雅。

  “那又怎么样?”希雅也歪着头看着冬赫。

  “一有什么愁事就出来喝酒对你来说太老气了,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冬赫笑了笑,把杯中的酒喝尽了。

  “什么才是我该做的呢?”希雅也豪爽地干了一杯。

  “玩玩儿失踪,找个男人狠捶一顿,寻死觅活地大哭大闹一场。如果对你有帮助的话,我就是个男人,这外面就有一条河,你可以随意。不过放心,我会抓着你,不会真让你掉到河里去的。”冬赫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

  希雅大笑了起来,发自内心地,好像她从来都没这么开心过。

  “虽然你说的确实是个办法,不过不适合我,从小我就知道寻死觅活是件白费力气的事情,因为这都是演给在乎你的人看的,没有观众的时候,没人傻到演给自己看,可能寻觅一会儿就真的死了也没人知道。”

  希雅说的爽快,好像早就接受了这个真理。她的态度让冬赫的心里阵阵发紧——真不知道她的生活是怎么过的。

  “今天不如就演给我看吧!人总要尝试不同的事,我就当一次你的观众,算是开眼了。”冬赫拿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抓起希雅的手把她拖了出去。

  河边的风很凉爽,吹醒了希雅的头脑,她和冬赫坐在车前盖上,看着天空中的云。

  “希雅,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没有人观赏你寻死觅活,但并不代表没有人在乎你,在乎你的人也可以很忙,忙到忽略了你。”冬赫说的很慢,好像这只是一次随意的谈话。

  “也许吧!”希雅无所谓地回答。

  “你总是喝的大醉,可能会伤到在乎你的人的心。”冬赫的语气温柔,像是大哥哥在开导小妹妹。

  “也许吧!”希雅长舒了一口气。

  “我就不喜欢酒,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用喝酒来逃避。我认为喝酒的时候,并不会得到哪怕是片刻的解脱,只不过是用醉酒的痛苦去掩盖现实的痛苦罢了。酒醒之后,一切还是老样子,麻烦也不会自己消失,只是白白浪费了解决问题的时间而已,不划算。”冬赫试图用自己正直的思想感染希雅。

  “世上只有两种人有浪费时间的特权,一种是富人,一种是穷人,喜欢浪费时间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思进取。我不是不思进取的人,所以我做的事不算浪费时间。”不管怎么样,希雅就是理直气壮。

  “我不懂你的逻辑。”

  希雅躺倒在车前盖上,“你有没有试过,无论发生什么也不放弃,一心以为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

  冬赫略想了想,“我不会那么执着,我会选择让自己好过的方式,知道不可能就尽早放弃,或者换种方法继续下去。”

  “所以你的烦恼就少了吗?”

  “不会少,只不过持续的时间会短一些,未来,也可能省掉很多麻烦。”

  希雅哈哈一笑,“我和你正相反,我不懂得放弃,做事的时候,不会事先想好我能不能做到或值不值得我努力,所以我需要源源不断的动力来支撑自己达到目的。受到的挫折太多了,我就得发泄一下,等酒醒了,忘了昨天的不愉快,我才能重新开始啊!”

  “你就没想过把心里的不愉快跟别人说说吗?有人帮你分担,你要承受的也就少些。”

  “比赛场上的加油声能决定胜负吗?”希雅突然冒出这句话。

  “当然不能,但总会鼓舞士气。”冬赫依然不放弃自己的观点。

  “对我来说,如果我的心不坚定,会被加油声分神,输掉比赛,那这鼓舞士气的方法就是反作用,可如果我的心够坚定,能专注于比赛,我就一定对加油声听而不闻,那这鼓舞士气的方法就是徒劳。”

  “也就是说,你认为别人的鼓励不如自己的意志来的有效?”

  “是啊!想鼓励我的人,心意我领了,谢谢啦!”希雅对冬赫淡淡一笑。

  冬赫虽然准备了很多开解她的话,此刻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鼓励的话你不想听,但实际的帮助总可以接受吧?有困难的时候,不要自己扛,适当把难题抛些给别人,留点时间给自己。”冬赫由衷地说。

  “你说的对,冬赫,也许我是应该多关注一下自己。”

  希雅的心情开朗了许多,她一下子坐起来,从车盖上滑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就翻过栏杆跳向河里。

  “张希雅,你要干什么!”冬赫也弹了起来,跟着希雅跳了下去。

  “你下来干什么?”希雅划着水,看上去挺愉快,可是说话却有些打颤,“你也跳下来,谁送我回家?”

  “你这个疯子!跳的时候也不提前说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寻短见啊!”冬赫哭笑不得,只能赶快向岸边游去。

  “哈哈,这就是我,想干什么就会不计代价,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希雅冷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是要嘴硬。

  “我本以为劝你别去喝酒就可以不用背你回家了,没想到被你害的更惨!”冬赫挣扎着上了岸。

  希雅不计代价的行为的结果就是她围着毯子坐在车里,旁边的冬赫拿着块小毛巾努力擦着湿透的衣服。

  希雅把毯子扔给冬赫,“看上去你的身体还不如我呢,你盖着好了,我不觉得冷。”

  冬赫又打了个喷嚏,他把毯子还给希雅,“冷不冷你都盖着吧,就算块遮羞布好了,看你的衣服都贴在身上,别再出去丢人了!”

  “你等着。”希雅裹着毯子钻出了车子,不一会就提着一瓶酒回来了。

  “停在酒吧外面的好处就是随时能买到酒。”希雅把它递给冬赫。

  冬赫拿起来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也顾不得自己那套喝酒浪费时间的论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