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青春 > 我们张扬的青春全文阅读 > 第1卷 第二十五章 恍然大悟(二)

第1卷 第二十五章 恍然大悟(二)


  浩西的嘶吼声让站在门外的妈妈和姐姐胆战心惊,希雅却出奇地平静,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摔在自己脚边,“你不是想死吗?这里就有刀,不过你要爬过来拣,你爬呀!你以为死是一件容易的事吗?拖着你这样的腿,连捡把刀都很难吧!”她提高了声调,这是她第一次对浩西发脾气,“你以为伯父伯母和洁西姐姐比你轻松多少吗?你以为大家都盼着你死才天天受你的气吗?你以为谁是心里没有伤痛才笑的吗?只是他们都需要从对你的忍气吞声中透透气,才能鼓起勇气来继续面对你、照顾你,你就连这样都容忍不了吗?”

  浩西喘着粗气,情绪依然很激动,不过他没有再大吼大叫。

  “今天在花园,看到你无聊地坐在那里,我心里很高兴。我知道,你之所以会感到无聊,是因为你没有在胡思乱想,还有,你故意跟我找茬,就是想给自己找事做。对我来说,你哪怕是跟我怄气,也能说明你还没有完全放弃,我们大家就还有希望。因此,我不会对你感到不耐烦,反而很开心。”

  浩西的气息渐渐平稳,他在听希雅讲话。

  “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想死,你只是在折磨我们,因为你很不幸,所以你不想看到别人快乐。但你要明白,这个过程对谁都不容易,只是对你来说尤其难,我们都知道你心里其实更苦更累,所以才能理解你、包容你。你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他们要承受的不比你少,但是他们没有崩溃,因为如果连他们都崩溃了,这世上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在这个时候,你还要往他们心上插刀子,你认为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你真的要一直这样任性下去,你真的想看到他们比你先倒下吗?”

  浩西闭上双眼陷入痛苦的沉思。

  希雅走了,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口。

  许久,才有佣人出现在浩西的房间里,“少爷,这是希雅小姐留给你的信。”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封信递到浩西手上。

  浩西打开信纸,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为什么要对不起?她说的话里有什么过分的地方需要她道歉吗?还是她决定以后都不会再来了,所以跟我说对不起?浩西在一瞬间有些慌神,他想不出答案,只能反反复复地看着这封信,可就凭这三个字,他还是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奇怪的是,这三个字的笔迹变得越来越熟悉,看着这笔迹,回忆也不断涌现,越来越清晰:那时他还在读高三,高三的孩子或多或少会被升学的压力左右,通往不同阶层的大门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要从中选择一扇门并做好用一生为自己的选择买单的准备。年幼的他们还承担不起选错门的后果,因为那意味着当别人在自己路上大步前进的时候,少数人要从头开始——这个过程一定会很沮丧,因此所有的人都十分谨慎,生怕些微的偏差会让自己遗憾终生。

  在别人不断地决定又不断地否定自己时,浩西已经想好自己今后的路了,他喜欢音乐,他要坚持自己的理想。而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站在家族的对立面,成为一个孤立无援的“叛逆者”,他的所作所为在家族人的眼里是幼稚而不合实际的。

  尽管他的意志坚定,现实却没有回报他的执着,他甚至找不到几个志趣相投的伙伴,于是不得不在学校的摇滚乐队里做吉他伴奏,每天演奏着一些自己都听不懂的乐曲。虽然他的乐队在校园里风靡一时,可他并不享受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歌迷们疯狂的呐喊声,不是因为欣赏他们的才华,只是因为他们所演奏的嘈杂音乐刚好契合未成年人浮躁的心态。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理想就一定能实现?是不是坚持就会有结果?

  就在他迷茫不知所措的时期,某天,一封信摆在他的书桌里,貌似是歌迷的来信。他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地打开来看,却发现信中的内容跟盲目的个人崇拜不同,每字每句都似乎在诉说他的心事。这个人说,理想之所以不能变成现实,只是因为坚持不够、努力不够,如果自己已经尽力,即使结果不一定完满,在过程中也会收获很多满足。

  这封信,让浩西找到了出路。那个夏天,他不顾家人的反对,考取了FN的音乐学院。在这里,他终于找到了同样热爱爵士乐的伙伴,他们组成了乐队,两年多来,有队友毕业了,又有新鲜的队友补充进来,最终成就了UnIQ。

  他知道,是那封信帮助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那封信,他也许会在理想的路上磕磕绊绊更久,甚至和机会失之交臂。

  回忆告一段落,浩西从抽屉的最底层拿出一个粉色的信封。三年来,他一直保存着这封没有寄信人地址的信。此时,他不可置信地反复对比着这封信和希雅留下的字条,虽然字条上只有区区三个字,但浩西可以确信,这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浩西的回忆转到半年前,希雅出现在练习室,是被乐队的其他成员介绍给他的,她明明是为了他才来的,却只能装成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因为那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董莎莉。

  还有当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时,全然不顾童年时的友谊,对她说出了绝情的话,当时她的眼里挂着伤心的泪水,而他却当做没看见转身走开了。

  还有在他出事之后,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对他的恶言恶语充耳不闻,默默收拾起他摔碎的东西,忍耐他的无理取闹。

  她承受了很多本不该属于她的伤痛和负担,但她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丝毫的埋怨和委屈。十二年,是会让人改变,她变成了一个更体贴的朋友,而他的表现却像个混蛋,除了后悔他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