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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一章 撕心裂肺


  警察来到医院,希雅联系起雪涛说过的话,才弄清浩西出事的始末。

  原来是董莎莉在和浩西争执的过程中,产生了肢体动作,刚好对面来了一辆轿车,浩西躲闪不及,为了保护董莎莉,把自己送了出去。因此,浩西躺在重症监护室,而董莎莉早已痊愈出院。

  真相对某些人来说就是这么残忍,而这残忍却往往是另一些人的万幸。就如现在的状况,万幸的董莎莉,已经几天不见人影了。

  浩西在昏迷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悠悠醒转,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只能蒙眬地转转眼睛空洞地看着周围的人,连话都不能说一句。他的主治医生决定把他留在重症监护室里,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醒过来了,希雅虽如释重负,但还是免不了担惊受怕。

  又过了两个星期,浩西已经能稍微坐起来,但他很少说话,大部分的时间是一个人呆坐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医生检查了几次,基本可以肯定他的腿部神经受到了损伤,可能没法恢复行动能力了。但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医生建议先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希雅已经搬回家里住了,貌似一切都回复到了曾经的样子,只是所有人都变了。

  希雅常常去看浩西,浩西不想说话的时候,她就静静地为他的房间换一束鲜花或是默默地陪他坐一会儿。

  这天,浩西又坐在床上发呆,希雅拿着本子画着草图,看上去既像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又像是认识了好久话都说尽了的老友。

  “希雅,我想问你一件事。”浩西突然说了一句。

  希雅感到有些紧张,但她还是合起了本子专心听着。

  “那次车祸之后,莎莉是不是发生了意外?”

  意料之中的谈话。

  “没有,怎么可能呢,她的伤很轻,没多久就痊愈了。”希雅的声音很低很低。

  “你们不要再骗我了。”浩西哀伤地说,像是怕听到答案似的,“如果她痊愈了,为什么一直没来看我?她,是不是死了?”

  “真的没有,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是你救了她,她怎么会死呢!”希雅不想再往下说了。

  “你们都有事瞒着我!”浩西有些激动了,“我要去问问大夫。”

  说着他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却摔倒在床边,“我要自己去看看。”

  希雅拉住浩西,努力想把他放回床上。

  “我的腿怎么了?为什么我站不起来,为什么?”浩西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腿。

  “先起来,先起来再说。”希雅整个人扑在浩西身上,用尽全力想把他架起来。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浩西低低地重复着这句话。

  洁西恰好这时走进了病房,看到这种情景就明白了一切,她走到床边帮希雅把浩西拉回床上。

  “浩西,你听着。”洁西抓着浩西的肩膀,“你的腿可能暂时不能走路了,医生正在想办法,很快就会有答复了。”

  浩西呆滞地看着洁西,似乎没明白她说的话。

  “浩西,很快你就会好的,你要相信自己。”洁西的话没有任何底气可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又怎么能说服浩西呢!

  希雅扭过头去,她实在无法再这么看着了,她越是看,就越发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绝望,噬骨的绝望把她牢牢地束缚住,她挣不脱,更逃不开。

  知道了自己的腿疾之后,浩西的话变得越来越少,有时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爱理不理的。他所在的病房顿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下,希雅知道他的情绪正在积累,她很怕他有一天会突然崩溃,但除了小心地等待,她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这个漫长的康复过程,消磨的不仅是人们的体力,更是人们的意志,病人亦或是家属,此刻都已经疲惫不堪,心力交瘁了。

  那天果然来了!

  希雅还在走廊里,就听到浩西病房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她走到门口,迎面飞来一只水杯,虽然躲的快,额角还是被擦伤了。

  “希雅,你没事吧!”浩西妈妈愧疚地问。

  “没关系,只是小事!”希雅抹了一把血迹,平静地把一束新鲜的香水百合插到瓶子里。

  “浩西,你有什么话就跟妈妈说,别这样伤害自己了。”浩西妈妈带着哭腔的绝望声音孤独地回响在一片死寂的病房里。

  浩西双眼发直,对妈妈的话充耳不闻。

  “阿姨,您先回家去歇歇吧,我在这儿看着他!”希雅扶着浩西妈妈直到送她上了车。

  “谢谢你,希雅,真的谢谢你!”浩西妈妈抓着希雅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如果能让浩西好受一些,我做的这些算得了什么呢!问题是,不管我怎么做,浩西的伤痛也无法痊愈。尽管心揪成一团,希雅还是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轻悄悄地走进病房,看上去并不像平时那么活力四射——浩西生病的这段日子,为了不让他刺心,她早已经习惯了用另一副状态来面对他。

  “你想知道的事,我今天都可以告诉你,只是有一个条件,你听过之后,不要压抑自己,不管你想怎么发泄,我都可以满足你,但不要伤害你自己。你答应我,我就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希雅安静地坐在浩西床边,眼睛看向窗外,好像很随意地说着什么话题。

  “莎莉是不是死了?”浩西终于稳定了下来。

  “没有,她只是轻微脑震荡,早就出院了。”希雅从包里拿出一张复印的病例,“你不相信,可以看看这个。”

  浩西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病例,半信半疑地望着希雅,

  “那我为什么一直没看见她?”

  “她知道你的腿伤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医院。”希雅平静地回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浩西依然无法相信。

  “她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可以帮她付学费,买衣服,让她过上大小姐的生活。”希雅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只是淡淡地说着不相干的故事。

  “我不相信。”浩西猛摇头,似乎想从梦中醒过来。

  “没关系,我答应你,只要你的身体康复了,我立刻带你到学校去找她,你可以亲自问她。”

  “你在骗我,一定是你们都在骗我!”浩西抓起花瓶扔了出去,新鲜的百合散落一地。

  希雅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你坐好,我现在就把她找来证明给你看。”说着她走出门去。

  片刻时间,一个黑衣人连拖带拽地押着董莎莉来到了医院。

  “你信不信我报警?”董莎莉拿着手机作势要打。

  希雅从她手中抢过手机,用力摔在地上。董莎莉经过上次挨打的事,看到希雅也有些心虚,于是不敢再做声。

  “这手机是浩西给你买的吧?就当你还给他好了。”希雅面无表情地拖着董莎莉进了浩西的病房,转身关上了门,她示意黑衣人守着门口,自己则来到医生办公室。

  “是希雅啊!进来坐吧!”由于经常到医院来,希雅已经跟医生混的很熟了。

  “医生,浩西的腿现在情况怎么样?”浩西的腿现在已经成为了希雅生活的核心。

  “比较复杂,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这种情况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永久的。现在最关键的,是要让他好好修养,尽量不要再扩大伤害。”

  “我明白,可是他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而且有自残的倾向,我担心一个不注意让他钻了空子。”

  “这种情况,如果患者家属要求的话,我们可以给他注射镇定剂,还可以帮你们预约心理医生,但最关键的,还是家人和朋友的努力,在这种时刻,他也只能从家人和朋友身上找到依靠,所以,要想办法走进他的内心。”

  “我会尽我所能的,谢谢你医生。”

  希雅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心情复杂极了,就凭自己,难道能走进浩西的内心吗?

  回病房的路上,希雅一直在想,如果浩西的腿真的不能走路了,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浩西病房外,迎面撞上刚刚出来的董莎莉。

  “我跟他已经完了,现在他是你的了,你们俩好好过吧,我祝福你们!”董莎莉一看到希雅,就不无讽刺地说。

  “你听好。”希雅向董莎莉逼近了一步,“我清楚你的底细,你没有跟我斗的资本,你要不夹着尾巴做人,要不就等着尾巴被砍掉的那天追悔莫及。如果让我发现你再出现在浩西面前,不仅是你,还有你那辛苦度日的父母,我都绝对不会放过!”

  董莎莉没有料到希雅对她这么了如指掌,她愣了半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医院。

  病房的门开着,浩西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希雅的心好像被人揉成了一团,她没去管浩西,而是先把地上摔碎的东西收拾起来扔掉。

  屋里能砸的基本都被浩西砸光了,剩下的都是他够不到的。希雅也不着急,就那么默默地捡着。捡完了碎片,她又擦干了地上的水迹。等屋子里恢复了整洁,希雅也坐到了地上,离生气的浩西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