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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八章 父女·兄妹


  三个黑色的身影挡住了希雅的去路,“大小姐,董事长想见您!”

  希雅跟着黑衣人来到一家干净雅致的咖啡厅。

  希雅爸爸正坐在一个角落里喝着茶,他招呼希雅在他对面坐下。

  “恭喜你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爸爸很欣慰你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学业!”

  爸爸和蔼的样子,好像他不是那个伸手给希雅一个巴掌的人。

  希雅没有说话,但却毫不示弱地直视着爸爸。

  “你妈妈很想你,有时间回家去看看她。”爸爸继续气定神闲地唠着家常。

  希雅依然没有说话。

  “我和你们学校的教务处交流过,如果你下个学期的成绩比这个学期再提升一些,学校会允许你申请双学位,到时候,你可以到商学院去再选一个专业。”

  希雅爸爸观察着面若冰霜的希雅,终于认输,“爸爸当时在气头上,出手太重了,爸爸跟你道歉。”

  希雅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希雅爸爸发现女儿还是没有想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好继续说下去,“我承认,我是为了自己的生意才要你跟浩西交往的,但是你不是喜欢浩西吗?爸爸也并没有难为你,让你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你是先知道我喜欢浩西之后,才安排的那次见面吗?”希雅一眼看破了爸爸的心思,于是毫不客气地问。

  希雅爸爸无话可说。

  希雅也回复到不讲话的状态。

  希雅爸爸无奈,只好又一次开口,“我知道,你不想在你的感情里有那么多杂质,这我能理解,可你总要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孩儿不可能嫁给随随便便的什么人,与其被勉强嫁给不喜欢的人,浩西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希雅冷笑,“没错,浩西是更好的选择,既能帮到你,又不让我讨厌,可以说,是让我们父女俩双赢的选择。可是,我放弃这个选择,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了,而是因为我要证明,只要我不愿意,你也不能勉强我!”

  “好吧!跟谁交往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如果现在你不想跟浩西交往,我可以不勉强你,你尤叔叔那边,我会去跟他说,这样总行了吧?”希雅爸爸又一次让步。

  “谢谢!”

  “那就跟我回家吧!你妈妈很想你呢!”见女儿有松动,希雅爸爸立刻说明来意。

  “我不想回家。”希雅干脆地回答。

  “好吧!你愿意在外面住,就随你吧!只是那几个人要跟着你,你不能捅死他们。”希雅爸爸指指站在店门外的三个黑衣人。

  希雅又沉默了。

  希雅爸爸叹了口气,“希雅,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东西,别人未必会理解。就像爸爸看重生意,虽然因为生意打了你,在你这里或许是不可理喻的事,但你想没想过,你也有自己看重的东西,爸爸也未必能理解你,可你也不会因此就放弃,不是吗?我们只是看重的东西不同而已,就算不能理解,总可以互相尊重吧!”

  “没错,谁都有看重的东西。只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是你毁掉了我看重的东西,我也不会给你一巴掌来断送我们父女的感情,因为,我同样看重你作为我爸爸的这个身份。可是,我并不是你看重的人,所以我们的父女关系是你想利用的时候就拿来用,想切断的时候就可以任意切断的东西。从这个角度来说,要想做到相互尊重,应该不可能吧!你需要的,只是别人对你的尊重,不是吗?”

  希雅一口气说出的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让希雅爸爸大感意外——原来在他不经意间,女儿已经到了有这么多想法的年龄。生意人的骄傲,此时在不肯原谅自己的女儿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希雅,你或许觉得爸爸很冷酷,但没有人是生来就冷酷的,爸爸也是因为在生意场上打拼了多年,知道了不冷酷就没法生存。你从小到大,我确实没有尽到当爸爸的责任,我没有陪你玩儿过,没有关心过你的成绩,也从没想要听听你心里的想法。但是,我给了你普通的爸爸没法给的东西,我给了你优越的生活,让你从小就高人一等。你想要的一切,用不着你说第二遍,就会摆在你眼前,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样的生活,甚至愿意用任何东西去交换吗?”

  “没错!”

  希雅今天已经是第三次用这个词了,虽然这不过是她在表达不同意见之前,对爸爸的观点表示尊重的一种方式罢了,但这一次,她犹豫了一下。

  “我确实很享受你给我的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可你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心理来享受的吗?”

  问题已经出口,希雅看着爸爸充满疑问的眼神,缓缓说了下去,“就是因为你从来没陪我玩儿过,没关心过我的成绩,也没问过我的想法,所以我觉得,你给我钱花,是在补偿我,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因此,我从没感谢过你,让我过上了这么优越的生活,更没有想过,要拿什么来回报你。”

  如果说,希雅爸爸之前一直为自己凭借冷酷屹立至今而骄傲的话,现在却因为女儿冷酷的话而感到了害怕。他曾想以自己为模板培养一双儿女做接班人,然而,长久以来他根植于女儿心中的冷酷形象,此时却化作一柄利剑,深深地插在了自己心里。

  “所以,你不要以为给了我钱,我就是你的私人物品,在你需要的时候,就可以为你交换利益!”

  深藏心中多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可希雅并没有感觉到轻松。

  希雅爸爸半天都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无法置信地看着女儿,心里百感交集,但最多的是后悔——女儿有如此灰暗的想法,当爸爸的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希雅,我认识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或许你愿意跟他聊聊。”

  良久,希雅爸爸才想到这么一个解决方案。

  “不必了,我的心理没问题,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严重,我也不可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希雅当然是一口拒绝了爸爸的好意。

  “希雅,你要知道,虽然你认为我做了很多错事,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我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表达方式而已。”希雅爸爸显然是无计可施了,连自认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的话,此刻都可以轻易脱口而出。

  “我从没认为你做错了!”

  希雅的话总是有让人吃惊的转折,也许这是希雅爸爸第一次体验这种七上八下的感觉。

  “爸爸,可能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能理解你,你只是做了一个选择而已,选择的本身是没有对错之分的。虽然你很少有时间关心我,但我不觉得你亏欠我什么。如果因为我是你的女儿,就要绑住你的手脚,让你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也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希雅爸爸现在是彻底困惑了,他不知道女儿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要表达的是什么。

  “爸爸,我尊重你的事业,因此不会无理地向你索要关心,我希望你也不要拿我作为生意的筹码,我想这才是我们父女能和睦相处的办法。”

  说完这些,希雅留下错愕不已的爸爸先行离开了。

  今晚本就跟哥哥约好要一起吃饭的,希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餐厅,哥哥已经等在那里了。

  “等多久了?”希雅落座。

  “也没多久。”希文摆出一副哥哥等妹妹多久都可以的神情。

  “刚刚被爸爸拦截了一会儿,所以来晚了。”希雅一边看着菜单,一边随口说着。

  “爸爸去找你了?说了什么?”希文放下菜单,开始专注于谈话。

  “能说什么啊!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过的怎么样,而是恭喜我考试成绩不错,建议我修双学位,然后又给我讲了一大堆道理。我们的爸爸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的,他做的所有事都是有他的道理的,这你还不知道吗?”希雅在说话的同时,已经点完了菜。

  “那你就安安静静地接受了?”

  “当然不会!我跟他说我们是互不相欠的父女关系,双方都没有必要勉强对方做不愿意做的事,我既然不要求他的关心,也希望他不要拿我交换利益。”希雅说着,又点完了饮品。

  “他同意了?”

  “不知道,我只是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结果如何,就等着看呗!”希雅合上菜单,还给了服务生。

  “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服务生恭敬地询问希文。

  “跟她一样的。”希文干脆省去点菜的麻烦,他跟希雅最大的不同,就是没办法一心二用。

  “所以说,你都不知道他的态度,就走掉了?”

  “不是跟你约好了嘛!我就先走了。”

  “我可以等啊!你总要确定了他的意思之后再来啊!”

  “我确不确定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就行了。”

  希文对希雅的说法嗤之以鼻,“那你就等着后患无穷吧!”

  希雅摆出个不置可否的笑容,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