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示意她蹲下身来，“你看，这是指甲花。”他摘下花瓣，辗碎了，仔细地抹在朵拉的指甲上。“好看吗？”他抬起头来问她。r
她点点头，眼里泛起一层薄雾。r
他自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朵拉“嗞”地笑了，“又是糖！”r
他好像有点强迫症，动不动就非要塞颗糖给她。说不定是什么牌子，有时是软糖，有时是硬糖，更多的时候是巧克力。r
朵拉问，“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糖？”r
陈皓说：“我买的。”r
朵拉还想再问些什么，陈皓竖起食指沾到唇边，“嘘。指甲花开了。安静点。”r
他专注地盯着指甲花看。r
这真不是一种了不得花。不艳丽，不名贵，甚至不引人注目，他为什么这么喜爱它？r
只听陈皓轻声说，“我小时候，母亲最爱这种花，她说，她自己最像这种花，不用刻意爱护，土地再贫脊，也能活下来。”r
朵拉问，“你一直想念着她？”r
陈皓微微地笑了笑，“因为一直憎恨她，所以始终忘不了她。”他侧过头来看她，“你妈妈呢？你还什么都没告诉我呢。”r
朵拉把巧克力剥开，丢到嘴里，咯咯笑起来，“唔，真甜。”r
陈皓被她逗笑了，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是吧，甜吧。”r
朵拉眨眨眼睛，正色道，“我说，你太坏了。”陈皓挑了挑眉，朵拉抿抿嘴，接着说：“每一次我不开心，我觉得疼的时候，你都给我糖吃，以后呢，以后你不在我身边，怎么办？以后我们长大了，各分东西，到那时候，谁给我买糖？”r
陈皓不以为然，“那我们就永不分开好了。”r
半夜里，窗外下起了微雨。像是有只猫窜过某家屋顶，磕碰了瓦片，发出打碎静夜的声响。r
朵拉被惊醒了。r
她趿着拖鞋走到窗边。r
苍穹灰蒙蒙的。雨丝绵延不绝。月光却清明。r
朵拉想起陈皓说的，“那我们就永不分开好了。”r
唉，小小少年，说话不知轻重。r
十一月的夜风凉意深深，朵拉心里却温暖如初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