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言才是老人的名字,紫薇只是一个官职罢了。
他还是阴冷着脸,张口欲言时,望见万法死死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突然愣住了,那双眼里居然包含着……希冀?
此时对面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尊者,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在诸葛言心里浮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那个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把自己护在后面,身影的前面好像是自己的师傅,正在张嘴在指责些什么。
一时间那些原本已经计划好的话语,他居然难以启齿。
这时一位侍者推开门,感受到亭内的气氛明显一愣,默默地走到万法身边。
“尊者,辰时已到,该召开大会了!”
万法微微颔首,摆摆手让侍者退下,他的目光不再放在诸葛言身上,再次扫视了眼前的众人。
“你们的掌教呢?莫不是都在清修?”
众人脸色难堪了几分,原本紫薇老人召集大家过来,告知他们要把君临门在圣议厅除名。
可谁知道这两个人突然怀旧了起来,这些他们都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方式了。
“哈哈,这么巧啊,你们掌教也在清修。”
“对啊对啊,谁说不是呢!可能接到仙谕的时候,顿悟了什么吧!”
“对对对!那时候可谓是仙气飘飘,灵力充沛,正适合闭关修炼呢!”
众人好像抓到了什么,纷纷附和着。
万法淡淡的看着不要脸的众人,开口道:“好了,直说吧!你们这次过来,有什么目的!”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紫薇老人身上,毕竟他们只是凑数的,到底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他们也很难去左右,实力是一个问题。
若是紫薇老人坐上那个位置就更好了,毕竟他可许诺过大家,分享道星峰近年来正在研究的另类证道,还能帮他们解掉血脉里的诅咒。
“我希望君临门退出圣议厅!”
诸葛言开口说道,脸上带着与他面貌相符的阴冷。
在场的人眼见紫薇老人摆明了立场,也只好站起身来。
“我等希望君临门退出圣议厅。”
万法没有说话,他用手指敲击着扶椅,每一下都铿锵有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
“你们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诸葛言的双眼很平淡,万法的气愤是理所当然,在计划中也应如此。
“臣等自知。”
万法笑了,对着眼前的众人发出一声嗤笑,此时的他可是那举世景仰的第一人,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
“你?呵呵,真是说笑了,道星峰的人怎么会做别人的臣子。”
万法对他说罢,就把目光望向了众人,衣袖、长袍无风自动。
“你们这个姿态,恐怕是忘了谁是君谁是臣!”
除了道星峰的诸葛言,各派掌门都面如死灰的瘫在地上,他们一个个在那儿咬牙坚持,冷汗不停的往下流。
那是来自血液里的尊卑,一辈子也戒不掉的诅咒,一股不可言状的强压充斥在他们的血液里,君王在前,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抬起自己的脊梁。
在那个很远很远的年代里,万族林立,仙魔乱舞,人族宛如一个婴儿飘荡在这混乱的大陆,于夹缝中生存。
直到有一日,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领人族,终结了黑暗的时代。
当时人族想要称其为王,但被他矢口否认了,并声称自己并不是人类。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人族对他狂热的崇拜,现在这些大门大派的立派人物便是那人曾经挑选出来一起征战的随从。
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与敬畏,他们对那人留下来的唯一血脉起誓。
其子孙后代皆自降成臣,若有违反,天地不容其身,鬼神不容其魄,此方天地三灾五劫九难共监之。
诸葛言招招手想驱散了这股威压,发现自己居然做不到。
道星峰的道统不隶属君临门。
远古时期存智者,算天地,归演绎,带人族避免了不少灾难,智者们留下的道统就是道星峰了,不过这可是个鲜为人知的隐秘了。
见自己驱散无效,诸葛言只好开口对万法说道:“尊者,我记得以前有过协议,君临门的尊者不能再使用血脉诅咒,可你……”
诸葛言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万法对自己伸其一个手指,一阵看不见能量从指间传出。
在那一瞬间,诸葛言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感官就像被人抹去了般,一只从黑暗里伸出来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诸葛言清楚,这些力量并非来者万法的右手,它们来自自己的头顶、脚下、四周,来自那三灾五劫九难,来自天地。
此时的诸葛言才明白,万法已经超过自己等人踏入了那一步,这临驾在法则上的力量可不会骗人。
好在万法本意不是取他们的性命,也就一会儿便撤开了施压在他们身上的法则。
从那种境界放出的众人在那儿喘着粗气,被天地排斥的感觉可不好受,望向万法的神色都暗自带着愤怒、带着惊讶,不过那些都掩饰不了彼此眼中那深深的敬畏……和恐惧。
不过他们也并不慌乱,他们知道紫薇老人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世人都知道君临门的尊者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也是君临门为什么在世人眼里能成为武道上的丰碑,朝圣者的天堂。
诸葛言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失磊落,但是从南海那次过后,世间早已没了诸葛言,有的只是一个叫紫薇的职位。
但是他还真没想到在这个灵气匮乏的末法时代,万法居然还能踏入仙门,要是万法疯狂起来,自己这些人恐怕都要交代在这儿。
紫薇老人在想怎么把事情重新拉向正轨的时候,听见万法说道:“罢了!君临门是不可能退出圣议厅的,这次末法时代全权交给你们处理,这就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说完万法竟转身欲走,衣袖一挥,时间好像定格了般,他轻咳一声转过身来:“我那些老友……”
原本看见万法就这么离开,紫薇老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重情重义的尊者怎么不问问自己老友们,就这么走了?
“尊者放心,我想大会结束后,他们应该就清修完毕了吧!”
万法笑了笑朝他看了一眼,诸葛言不解,在这一眼里他居然看见了一丝赞同,一丝鼓励,而自己内心居然有种哭泣的冲动,不过和刚才一样,那股冲动触碰到一根灰暗色的线后又消失不见。
众人看着万法踏入虚空离去,重重的松了口气,那股感觉还是太可怕,死亡也不过魂消破散,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已经死了,灵魂却被人像墙饰一样挂了起来,看着这个世界发展流动,永久也不能脱离,空虚、孤独和绝望。
紫薇老人看着身后依旧充满怨念的众人,不禁有点失笑,若是让他们知道万法已经步入仙境又是什么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