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徐啊。”李木子从来都是这么称呼警官的,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有一种亲切感,“臭小子,你又怎么了?”握住电话的那一头,警官用极不耐烦的声音回答者他,其实李木子听得出来,警官还是很开心他打来了电话的,“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每次来看我也不知道带个阿姨回来,我好帮你看看啊!”李木子其实很着急老徐的婚事,都快要奔四的人,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要一个孩子跟着瞎操心,李木子想到这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气。“我说你一小屁孩儿,规矩都不懂,大人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好好念你的书,然后给老子好好考个警官大学,我这辈子就辅你一个读书还不行啊?一天要求多得很。”李木子也知道,老徐的工资不是很高,除了每个月的油盐酱醋茶以外,还要拿点钱给自己买点书本和零食,自己存了十几年的存款到现在都还没有上六位数,李木子其实挺心疼老徐的,就是大家都是男孩子,不好表达,用老徐的话来说就是,男子汉生来就是吃苦的,没有什么婆婆妈妈。
“我说你能不能找个媳妇儿,每次看见你一个人来,人家院长还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你让我怎么说?”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伪娘,只是心地善良,对孩子们都很好,所以也就没有人再去追究人家性别的真伪了。
“臭小子,不和你说了,老子现在有重要的事,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要是那个臭伪娘再说什么,你就告诉他,老子对他没兴趣。”说完,老徐果断的挂了电话。李木子呆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将电话放下了,这么多年了,老徐挂电话的速度风格一直都没变啊,不过这样也好,要不然李木子都快认不出这个长了一脸胡须的男人是当年青春洋溢的小警察了,现在的老徐整个成熟的怪蜀黍。
李木子马上就要十八岁了,高考成绩单发下来的那一天正好就是他的生日。
高考的那几天,老徐罕见的站在考场的外面,买了一份报纸装模作样的看,其实心里头还是捏了一把汗,不停的看向考场,然后再颤抖的喝一口手中的水,搞得别人以为他的了癫痫,慢慢的向别处挪动,整整几天,老徐手里的报纸就没有翻完过,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天国内外到底发生了什么破事。
随着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声的拉响,老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朝考场走去。
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门走出的那一刻,老徐的脸上笑开了花,急急忙忙上前拉住他。
“臭小子,想吃什么?”老徐一把搂住了李木子的肩膀,然后满脸的殷勤昭然若知,李木子笑了笑,然后也伸出一条臂膀,顺势搂住了老徐,“什么都可以啊,只要不是又去肯德基。”老徐停顿了一会儿,继而神色严肃的看着李木子,“好,老子今天就给你做一顿好饭!”脸上神色还未褪尽,老徐振动的手机响起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老徐脸色微变,然后又看了看身边背着湖蓝书包的少年,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臭小子,对不起了,老子今天又点急事,不能陪你打牙祭了,我给你点钱,自己去随便吃点东西吧!”眼看着老徐急急忙忙的跑到了人行横道边,李木子呆了一会儿,正准备转头朝肯德基方向走,“嘭!”一声巨响让他屏住了呼吸。
就在老徐刚要踏出人行道时,一辆大货车飞驰而过,撞向了路边的指示灯,随着一阵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大货车一路沿着人行道滑向了正在过路的行人,顺着路一直到撞飞了同时站在人行道上大喊闪开的,老徐。
李木子已经记不清是怎么跑到老徐倒下的地方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全身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瞬间,还来不及去扶起地上满身是血的老徐,自己就双腿一软的瘫倒在地,然后,接下来的所有路程都是他含着泪水慢慢爬过去的。抱住老徐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时,李木子只觉得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变得那么的灰暗,那么的遥远。他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是抱着老徐,在救护车呜咽的鸣笛声中静静的坐在地上,默默地流着无声的泪水。
还没有满足愿望,怎么先行而去了呢?
看着老徐的照片,大厅里的人们都呜呜咽咽,只有李木子没有哭,因为老徐说过,男子汉不能轻易流泪,就算是自己最亲的人走了,也要相信,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其实,李木子听过母亲说过这句话,而今天,他又再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