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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帅哥一笑很倾城(2)


  叶陌陌一阵无语,她都已经这么内疚加难过了,苏小米竟然一点都不安慰她,还在纠结那人帅与不帅。她觉得一顿气结,将键盘当成了苏小米的脸,狠狠地敲下了一行字:帅,帅到天翻地覆,帅到无以复加,帅到惨绝人寰,可以媲美你心中那一串帅哥!

  小米加步枪:真的吗?陌陌,是帅哥就果断拿下!必须拿下!马上拿下!

  叶陌陌在心中哀嚎一句,实在是年幼时交友不慎啊,以前她怎么就没有看出,苏小米不正经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这么闷骚的心呢!

  没等叶陌陌回答,苏小米又发过来几个字:电他!钓他!嗲他!拿下他!

  陌陌:浑蛋,我是那样的人吗?竟然不了解我,我的玻璃心都碎了一地了,浑蛋,绝交!

  小米加步枪:好,绝交就绝交,绝交之前记得电他钓他嗲他拿下他,下次顺便带出来给爷看看啊!

  陌陌:叶陌陌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小米的语不惊人誓不休。一整个晚上下来,苏小米不断地跟她嘻嘻哈哈,还一直鼓吹她去泡郝佑谦,除了一阵无语之外,因为苏小米的话,郝佑谦的样子不时徘徊在她的脑海中……第二天,早上没有课,叶陌陌决定到医院去探望郝佑谦,离开寝室前,她还特地带上了出入证,不让自己重蹈覆辙。

  一走到医院门口,看到面前的一家三口,叶陌陌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凝固了,双脚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处一般,动弹不得。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她的父亲一家,她甚至有些恍惚,想不起上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了。

  在叶陌陌的记忆中,叶听涛永远都很忙,她见保姆的时间比见他的时间多得多,她接到他秘书的电话也比接到他的多。

  少不经事的时候,她曾经为此哭过,闹过,那时候,叶听涛只是摸摸她的头,说:“陌陌,爸爸工作忙,没有时间陪你,你要听话,只要你听话,爸爸就带你出去玩。”

  叶听涛给她画了很多大饼,她也傻傻地相信,总是努力要做全世界最乖的小孩。上课总是坐得端端正正,也一笔一画地将自己的字写到最漂亮,努力不给保姆阿姨添麻烦,私心里希望保姆阿姨能在爸爸面前帮她说好话,能让爸爸多看她一眼。

  她总是等不到他,也在无尽地等待中从一个小娃娃变成了一个满腹心事的少女。

  终于有一天,她等到了叶听涛,那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也是她记忆中唯一一个见到叶听涛的生日。

  然而,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宁愿,永远不要过十五岁的生日。

  见到叶听涛的那一刹那,她所有的抱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她像个傻子似的笑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切完生日蛋糕,她将最大,上面有她最喜欢的樱桃的那一块蛋糕给了叶听涛。叶听涛接过蛋糕之后,随手放在一边。她当时心里就纳闷了,那么好吃的蛋糕,为什么爸爸就不赶紧吃上一口呢?

  叶听涛语重心长地跟她说:“陌陌,爸爸要结婚了。”

  那一刻,她似乎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她等了那么久,竟然等到了这样一句话,她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心慌。

  爸爸要结婚了,那她要怎么办?

  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里那些继母虐待前妻的孩子的情节迅速地在她脑子里转了一遍,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冷了。

  叶听涛似乎看出了叶陌陌的心事,轻声对她说:“即使爸爸结婚了,你也是爸爸最爱的孩子。”

  她咬咬唇,没有答话,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毕竟,他曾经让她失望那么多次,她期待又害怕他给她希望,她期待那希望会成真,也害怕那希望会破灭。

  这样纠结的心情,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

  “我不是不爱你的母亲了,只是,你的母亲离开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真的很孤独,我只是想找个人陪陪我。”

  “你阿姨她怀孕了,我不能不管她,也不能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我要跟她结婚,给她和孩子一个家,你懂吗?”

  那一天,叶听涛跟她说了很多话,在她记忆中,他这一辈子跟她说的话,就数那天最多了。

  她知道,对于新妈妈的事情,不管她是支持,还是反对,对整件事情都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因为,叶听涛已经做了决定,她唯一能做的,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她心中始终坚信叶听涛曾经给予她的承诺,即使他结婚了,她仍旧是他最爱的孩子。

  然而,他终究还是失信于她。

  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而她,只不过是多出来的那一个,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她有些羡慕、妒忌,直到怨恨……原本,父亲就是她的全世界,他给她的虽然不多,却是她最美好的回忆,可是,他终究还是放开了她的手,到了别人的身边去。

  他将原本给她的,转手就给了其他人,甚至给那个人的更多。那感觉就好像是,她原本拥有全世界最美的洋娃娃,她对它爱不释手,与之同眠同食,父亲却跟她说:“借给弟弟玩一下吧”,她虽然不舍得,却还是将手中的洋娃娃递了出去。

  她一直眼巴巴地望着,希望弟弟能将洋娃娃还给她,可是,后来,她才发现,那个洋娃娃已经为弟弟所有,她再也拿不回来,只能在一旁看着,在心中祈求那洋娃娃能再回到她的身边。

  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半夜躲在被子中偷偷地哭泣了,她想念她的洋娃娃,想念洋娃娃陪伴的日子,可是,她知道,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一如流逝的时光。

  在他们的世界中,她终究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叶听涛也看到了叶陌陌,他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错愕,随即恢复如常,他牵着儿子叶文轩的手走到了她的面前,问:“陌陌,你来医院复诊吗?”

  叶陌陌觉得浑身冰凉,想要放声大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声。她的父亲,她最亲爱的父亲,竟然连她之前住在哪家医院都不记得了。

  叶陌陌还清楚地记得,她出事之后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叶听涛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说:“太好了陌陌,你终于醒了。”

  当时,叶陌陌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对他的怨恨也少了一些,在心底跟自己和解,原谅他这些年来的忽略,然而,当他接了一个电话,他又满脸愧疚地对她说:“陌陌,你弟弟发烧了,我得赶紧回去,你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觉得自己的心有一部分在那个时候死去了。

  人都是这样的,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人又都是贪心的,总是希望能有人对自己多一点点的关心。

  然而,她却在无尽的等待中,渐渐地关上了自己的心门。

  或许她这一辈子,终究还是等不到一份完整的父爱了。

  “怎么不说话,是来医院复诊吗?”叶听涛的眉头皱了起来,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叶陌陌回过神来,忍不住问:“你真的记不清我当时住哪家医院吗?”

  她的所有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吗?所以,他不愿意花一点点的脑容量来记住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吗?

  她要的其实不多啊,只要他给她一点点的关爱,记住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她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开心啊,为什么,她要的明明已经很少了,他却还是不肯给她呢?

  叶听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尴尬,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叶文轩晃着他的手,说:“爸爸,我要尿尿,我要尿尿。”

  叶听涛低头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无比慈爱,他对叶文轩说:“别急,爸爸这就带你去。”

  对儿子说完,叶听涛又看了叶陌陌一眼,说:“陌陌,你在这里等着,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顿饭。”

  说完,叶听涛就带着儿子走开了……

  叶陌陌望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忍下了心中的难堪。

  这时,杨善美走了过来,瞥了叶陌陌一眼,说:“见了长辈也不懂得打声招呼,没妈教的孩子果然不一样。”

  叶听涛曾经跟叶陌陌说:“我娶你杨阿姨,是想她给你一份母爱。”

  一个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活到十五岁是不再需要别的女人来给予“母爱”这种东西的。

  她这一辈子,最恨的事情就是面前这个女人用她没有母亲的事情大做文章。她知道杨善美是想激怒她,是想她在父亲面前情绪失控,她偏偏不如杨善美所愿。她抬起下巴,说:“见到姐姐也不懂打声招呼,有妈教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你这话怎么说的呀?你这个当姐姐的不给弟弟当个好榜样,现在反倒指责起年幼的弟弟,你还真好意思啊?”杨善美看着叶陌陌,眸子中满满都是不屑。

  叶陌陌今天心情不佳,实在不想跟这个女人有任何的正面接触,跟她接触只会让她抓狂而已,她看了杨善美一眼,说:“与其整天拿着放大镜在我的身上挑毛病不如好好地教教你的儿子吧!”

  说完,叶陌陌不再理会她,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

  杨善美则在叶陌陌的背后说:“你识相点就别缠着我弟弟,他是很有前途的医生,你别毁了他的前程。”

  叶陌陌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微笑。杨善美竟然说她缠着杨琉轩?杨善美也太本末倒置了吧?她巴不得杨琉轩离她远远的呢,又怎么会缠着杨琉轩?

  不过,她并不想跟杨善美争吵,于是,忍下了心中的话,踏上台阶。看到站在不远处那个左手用绷带挂着脖子上的人,她愣住了。

  郝佑谦怎么会站在这里,他听到了多少?

  郝佑谦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对她露出了一口白牙。

  叶陌陌压下心中各种不愉快的情绪,朝他走了过去。他们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在医院的庭院中,他在长椅上坐下,示意她坐在他的旁边。

  叶陌陌没有细想,走了过去,一整个早上,她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或许,换句话来说,是他陪了她一整个早上。

  只是这样的静静相伴,叶陌陌烦躁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了。很久之后,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一个不熟悉的人身上得到平静。

  后来,父亲打电话给她,问她去了哪里,说要跟她一起吃饭,她说了句“你们吃吧”就挂掉了电话。

  离开医院,郝佑谦对她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的。”

  叶陌陌挤出了一个笑脸,她也想笑,只是,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怎么打心底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