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X8,黑白各异的格子将整个版面分割的支离破碎。
16个黑色棋子,16个白色棋子。所有的棋子都需要保护“王”不被杀死,就算是牺牲自己。
何等残酷的规则,为了保命必须牺牲别的人。
埃普西隆单手托腮,紫色的瞳孔微微阴沉下来,为棋局的残酷规则而感到悲伤。
可是现在,黑白双方正在棋盘上厮杀。
虽然对这残酷的规则感到悲伤,但棋还是要下的,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直接掀盘走人。
棋盘上的黑方,被狠狠地蹂躏,毫无翻身的机会——不过埃普西隆却不敢掉以轻心,在棋局没有结束之前,无人能够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或许,本身处于绝对劣势的黑方都能够绝地反杀呢?
不过那种担心是多余的,隐似乎从未摸过“国际象棋”这种东西。
最后白子仅仅牺牲了四颗棋子,就将黑方杀得遍体鳞伤。
黑色的王暴露在白方可以攻击的范围。而黑王的身边,已经再也没有能够保护它的棋子了。
果然……多虑了么?
埃普西隆擦去额角的汗水,在醒悟和自己对弈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目前来讲应该是这样的——少年而不是那只异兽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Check,”他淡淡地笑了笑,“是我赢了。”
对面的少年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怎么会,”隐揉揉头,眼神中流露出不解,“王……不应该保护别的棋子么?”
咯噔一下,心里似乎被什么给击中了一般。
……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自己的面颊。
王,是用来保护别的棋子么?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原来王是用来保护别的棋子的。
可笑。
是啊,多么可笑。
“呵。”
他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
面前的少年被自己成为“王子”,不过却完全没有一个王该有的气质。
可是为了那场持久的拉锯战还必须再找最后一个棋子,目前已经15个了,还缺少一个统领他们的人。
至于敌方,才刚刚凑齐14个而已——有一个已经退下了棋盘,所以应该是13个。
并且,和自己对弈的人最后还有亲自上阵作为“棋子”的风险。这样看来自己的胜率就大了很多。
“……果然我还是只适合下跳棋啊。”
隐小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和自己对弈的人。此刻他正微微地看向棋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过还是别去过问了吧,感觉这个人挺奇怪的。
哦对,还有正事!
“你们这里……有没有真正的人类啊?”
他抿了抿嘴,开口。
埃普西隆不留痕迹皱起眉头,然后颔首。
“你是要找什么人么,可惜ta或许不在这里。”
“……”
这么说感觉更加可疑了啊喂!
埃普西隆单手抚住下巴,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十分不对劲的情感。
好像无意识地踩到了雷点呢……
隐咽了口唾沫:“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我不介意。”
“好奇怪,”面前的人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浑然不觉他已经在桌子底下召唤出一个方块,敲击了几下,“你以前的性格真的是这样的么?”
“……?”
我以前的性格……
他怎么会知道我以前的性格?
在棋桌下的手紧紧地拽住了它主人的裤子,之上还因为紧张在微微冒汗。
难道说面前诡异的少年就是回忆里对自己说话的人?
不对,哪里出错了。
回忆中的人不该是这副模样,虽然只相隔一张桌子——却如同相隔了星辰大海一般。
在刚才下棋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称为“埃普西隆”的少年,下棋的方式真的十分残忍——不计一切代价地将黑方缓慢蚕食殆尽。若是有空隙就会奋起攻击,完全没有一点谦让。
如果隐和他实力相当的话,或许这场博弈还会更加精彩一些。
埃普西隆的做法可能就会像一个刽子手:毫不犹豫地把人判上死刑并且立刻执行,不管那些人是对是错。
“回答我。”
少年淡紫色的双瞳阴沉了几分,隐不由得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而想到方才对埃普西隆的评价,不由自主地感觉坐在他对面就会慢慢地断气了。
“嗯。”
小幅度的点头,然后做肯定答复。
肯定答复?
此刻才突然惊觉那个雨夜之后自己的性情真的可以用“大变”来形容:突然变得柔弱了许多,也更加需要人来关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十三人那里生存的时候?
对,就在那个时候!隐咬紧下唇。
“具体是什么时候?”
“大概,几个星期之前,跑到一个聚落去以后。”
为了避免找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将“十三人”的名字略去。
“好的。”
埃普西隆嘴角的最后一丝笑意黯淡了下去。
他一字一顿地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回吧。”
“好的。”
少年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让隐有些喘不上气,这句话反而让他释怀了。
定定神,一路小跑离开了此处。
————
“……如果刚才没用命令方块给他一点压迫,可能还得不到这点情报。”埃普西隆的神色依然十分严肃,“看样子他心向的是十三人啊。如果他真的加入了那一边……
真是的,已经尽力让兄弟残杀这美妙的戏剧上演来着。”
他召唤出命令方块,又在六个面上敲击着。
“苦力怕,羊,狗还有牛,受到攻击的伤害翻两倍。”
真糟糕,本来想要一下子全部都处理掉的。
可是棋盘还需要慢慢地打磨——
而且这些无谓的挣扎只是给地方运送养料罢了。
“埃普西隆,”男人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打断的少年的思考,“混进来的小老鼠已经被抓到了。
有两只,一只是没有见过的面孔,已经跑了,还有一只该怎么处置?”
被狙击枪指着头的黑色短发少年,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狼狈地倒在地上。他脸上的伤疤在诡异的灯光下泛着光。
“又见面了。”埃普西隆微微俯下身,露出微笑。
以让人不安的彩绘玻璃为背景,高高在上的神明冷下了脸——
“影,你最好告诉我走失的小狗在什么地方。”
————
刚才陪一个看似很恐怖,仔细想想还有些中二的家伙下了一局让人丢人的棋,然后就被赶了出来。
第二次仰视高塔的时候,隐对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做出评价——怂。
完全可以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去质问他啊,可是刚才怎么就被莫名其妙地镇住了?
看样子最近自己真的有些奇怪。
“炎,还有那个凛啥的,出来吧。”
安静。
……看样子已经走了。
那我也快点回主世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