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溪恍然，“十六强？我觉得不是很难。”
“打赌么？”黄思涵把他逼到了绝路上。
华溪不是很自信，他是比赛中的第四名，但章紫烟一再强调到喜欢他，强调到让人们以为大明星真的爱上了这个艺术生。
我如果是他的朋友一定会告诉他，紫烟那么说仅仅因为他是个性的代表，因为他头发长而已，实际上章紫烟根本没兴趣了解他。
办公室的绢花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落地窗，如果打开能看见中国移动的摩天大楼，这间二十平米的房间内只有两张沙发，连桌子也没有，然而三面墙壁上都配有电容触摸的屏幕，只要打开这里能看见整个世界。
我把其他人划分在了牢笼之外，盯着他们，但反过来看，我也把自己锁在了一个完全暴露的场景里，这地方多像一个摄影棚？
别的地方没准有多少眼睛盯着我。
我也是半个名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盯着酒店摄像头传来的画面，不是L的专业镜头，让画面模糊得不成样子，而且很快华溪和黄思涵就走到了一个镜头捕捉不到的地方，我只能听声音，这是L的设备。我把耳机贴在太阳穴附近。
那些平凡的言语就好像电子乐团中的鼓点在我的大脑边震动，又好像是心脏起搏器要唤醒我一样，我闭上眼睛。
“好，打赌！”华溪忽然想起明星必须要有的东西，自信。因此他决不肯在气势上认输，赌约可以输掉，但那时候以后的事情，现在他必须自信起来，何况她还有个守护神，用章紫烟的话来说。“如果你离开了这个舞台，那我觉得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这样的话在那一期节目之中当然引起了一些效果，但本来就不受关注的两个人，想要引起持续的热点话题，显然没那么简单。
我又把耳机扯掉了，因为偷听他们的谈话本来是出于无聊，现在我发现两个人谈的内容也相当无聊，他们的生活里面没有情感，没有有价值的世界观，没有思考。
但紧接着，黄小玲就把章紫烟的一个电话转到了我手机上，我才想起，在另外一个大城市，超级音乐人的海选第一天刚刚结束。
“喂。”
“喂，我是紫烟。”
“紫烟小姐。”她的声音很温柔，我脑海中浮现出她美丽的模样。
“你看我们的节目吗？”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忙。”海选的直播，我错过了。
“我希望你可以换一个评委，林云，首先他的手虽然……虽然可以引起话题，但是对这个形象影响实在不好，尤其是……我不喜欢他坐在我身边。”
云叔少了一只手掌，很多媒体想要拿这个炒作，但全部被我拦了下来，节目上云叔也从来不拿这个说事，他总是把那只手藏在桌子边。
虽然残疾人能博取同情，但实际上，那只断手的确有损节目的形象，这不是励志节目。
“我希望你能换一个人。”章紫烟的口气忽然硬了起来。她是一个大明星，至少很多人是这么认为的。
“云叔是这个节目很重要的一环，他对于网络上音乐的流行风向把握得很好，我可以让他尽量表现得正常。”
“够了！他如果懂得谦让，至少不会反驳我的观点，你看节目了吗？我刚说了一个选手的歌声好，他就否认选手的歌手，就算是制造效果也不用这么打脸吧，我立即投资人的心态，但找一个完全不懂音乐的残疾人来当评委，你是不是觉得过了一点。”
章紫烟的形象开始瓦解，也许她恨透了商业上的潜规则，实际上是因为她的流行观点被人反驳。
“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继续说：“我不想他下一次还出现在节目之中。”
“好的，我会和你的经纪人谈论细则。不用太在意，有机会一起喝茶啊。”
我一面喝着咖啡，一面翻开制作组和章紫烟签订的合同，在签订合同之前，制作组并没有想好赛事的细则，我说过这一次的选秀不是为了打造明星，也不是为了俱乐部创造收益，代言费，广告费什么的，那时候制作组并不理解我想要说什么，因此在合同中保留了大量的关于节目选秀规则的制定。
我决定增加一条评委轮换的制度。
晚上凌苏已经下课了我还没离开办公室。她背着红色的挎包、一身休闲装扮走入走廊，不时看看墙壁镜子里形象，她挺漂亮的，长头发在专业造型师的手下显得活泼，今天她是个可爱的中学生。
敲门、进来。
她砸倒我怀里和我抱成一团。
我们哈哈大笑。
“别忘了，今晚陪我去看电影。”
“当然没有，我可以包下整个电影院。”我阔气地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我只是喜欢在她面前展现而已。
“不许那么做哟，那多没氛围。”
“那要看看是什么电影了。”我心里有个下流的想法，和她在最大的电影院和她看日本的一本道的电影，看得她欲火焚身，往我身上扑。
不过我心想这还不够下流，如果把她换成别的女明星才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得知我在等人后，凌苏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另一个位置上。
章紫烟的经纪人纪菲姗姗来迟，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章紫烟同学，曾经在海外的演义公司工作，穿着灰色的羊羔绒夹克，蓝色的丝袜裹着长腿，牛皮短靴也让她看起来很时尚。
我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让凌苏坐在我身边，把座位让给纪菲。“纪小姐，请坐。”
“章紫烟小姐刚才要求我换掉林云。你知道这件事吗？”
纪灵保持着让人舒适的微笑，语速也很正常，一个成功的明星背后一定有一个成功的经纪人，这点绝对不会错。
“林总，紫烟她愤怒是有原因的，希望你别介意。”
“我只介意一点，她把残疾人当成一个贬义词用来称呼林云。”
纪灵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深知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这点小细节如果曝光在公众面前，再炒作一番，她就爽了。
“紫烟那真是气急，我替她道歉……”
“道歉没什么用，我让你来谈，是要告诉你，淘汰赛将实行评委轮换制，首先换掉的评委就是你经纪的明星。我会按照合约给你们相应的补偿，希望你可以理解。”
凌苏偷偷在背后掐了我一把。
章紫烟是节目中最大的明星，我居然要换掉她，我是不是疯了？
纪菲面对这种状况反而得心应手，一点也不惊讶，她和无数个老板打过交道，知道我这种年轻人容易意气用事。
“林总，我很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本来以为是和你谈论关于林云的，没想到……紫烟在这件事情上处理的确有问题，我们不会那么挑剔，她只是一时气急了，评委的制度当然应该由制作组去考虑。但也希望你能够慎重，紫烟她是可以配合节目宣传的。”
我双手合十，“真的抱歉，节目我也在关注，紫烟和林云确实很不协调，两个人只能留一个，你也清楚我们节目的定位，我们不是要打造明星和赚钱，而是为了要媒体的话语权，说得更直白一点，我的俱乐部需要靠这个来转移林氏破产的视线，这个定位之中，林云是很重要的一环，他对网络音乐的把握，他的资源，都很重要，他是无线和pc端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我没有说明白的是，章紫烟过气了，她的确是大明星，可以演国际电影，但很花瓶没有粉丝，不会成为榜样和偶像。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有一条，你可能忽略了，现在节目的热点炒上去，很关键的一点是紫烟的加盟。”
“你这样认为？”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我想，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的时候她们不能这样认为，把自己当成主角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你真的要换掉章紫烟？”凌苏一面吃着爆米花一面问我，在她眼里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章紫烟让节目至少提高了一个档次，她说她的很多同学都是因为关心章紫烟才看节目的。
她觉得我为了云叔而换掉章紫烟是感情用事。“我还以为你是个理性的人。”
凌苏把绯红的俏脸埋在我胸口，膝盖压在我大腿上，我们保持着一个难度系数很高的情侣粘合在一起的姿势。
“这就是最理性的结果，节目组本来就不需要她，她给节目带来的负面评价已经够多了。现在正好是时候，她又提出无力要求。”
“可她还是大明星。”
“你不会是她粉丝吧？”
“才没有，我可是你的粉丝。”凌苏翘着嘴，似乎当初和我好上就是看中我能写歌。
我望着她的脸庞，我们近到不能对角，我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光芒，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我想到她打架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她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乖巧可人。在学校她也是威风八面的人物。这样的人总是很难掌控，不过幸好，她不需要我掌控什么，她的要求简单，不需要我每天陪着，也不需要我去学校接她，不需要金钱，也不需要名气，不要珠光宝气的服装，不要做工精致的豪车。
她只要知道是我的正式女朋友就可以了。
“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凌苏从我身上下去了，脚踩在地上发出咳的一声，电影正是安静的时候，柔和的灯光也恰到好处。
“当然不是。”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安静的一刻。
李少伟在总统套房的圆形大床上也闭着眼镜，两个小时前他乘坐酒店安排的劳斯莱斯幻影豪华专车，从机场下车后就直接来到这个房间里了，双层厚玻璃板的复式客厅和他之前在香港居住的房间没有任何区别，巨大的落地窗也大同小异，房间的安保系统更是让人咋舌，不只配有专业特种人员的保镖，更有最先进的防盗视系统，每五分钟更新一次的整体检查，比360安全卫士还要流氓的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