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卓一帆实在很想把电话那头的人给直接扔出地球。
她的身体已经为他而准备好，他也蓄势待发，这个时候突然像催命似的这么一通好打，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去接电话！”赵初黎推着他。她知道他的手机来电是分铃声的。这个铃声，当然是属于重要范围的，所以她催促着他。
“别管他！”卓一帆郁闷的只想吐血，干脆充耳不闻，继续埋头继续做自己未竟的事业。
铃声反反复复的响，再好的气氛也被破坏殆尽了。卓一帆烦躁难当，只好起来，摸到了手机。一看到来电人，他心里一沉，差点直接把手机给扔了。
尹韵？！
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铃声还在固执的响个不停，赵初黎继续催促着，“谁呀？有重要的事么？”
说实在的，尹韵这时候找他，铁定是只有坏事，没有好事。她要是有好事，也不会想到他了。
接，还是不接，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赵初黎这么一催促，他更加烦躁，干脆直接摁掉了电话，并悄悄的关了机，然后转头冲她笑了笑，“没什么，一个供应商，烦人的很，估计是想跟我谈涨价的事。合同都已经做过去了，居然突然跟我说要提价百分之十五。我当然不会同意。估计又是业务员搞不定了，现在又找到我。”
“那也不能挂他电话啊，这样会不会耽误了交期什么的啊？”赵初黎不无担心。
卓一帆笑笑，“没事。他又不是老板。我等会儿直接打个电话给他们老板，应该可以谈得下来的。”
“哦。”赵初黎说着话也坐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笑了，“雨停了。”
雨停了，房间里也慢慢亮堂了起来，卓一帆的兴致也被一通“午后凶铃”给消磨殆尽，那件进行到一半的事也自然是就此打住。反正，时间还长，他也不急于一时。
两个人又冲了次澡，换好衣服，开车去了市里。
宁城市里环境不错，特别是经过了这一场雨之后，更显清新。
两个人按照地图的指引逛了市里的几个景点，特别是那所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女中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晚上吃饭的地方是卓一帆一早电话安排好的，自然比中午的农家菜要气氛好的多，应该是这座中等城市里难得数得上号的西餐厅了。
其实赵初黎知道，他们两个的喜好差了很多。但这不是重点。既然承诺了互相理解，就要做到。习惯对方的生活方式，她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烛光，红酒，精致的餐点，这个卓一帆刻意营造出来的浪漫。
看起来，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毫无缝隙的甜蜜生活。
只是，卓一帆的电话又见缝插针的响了起来，确实有点扫兴。
“谁呀？这次应该不是那个供应商了吧？这么晚了？”赵初黎问。
卓一帆看了看手机，笑笑，“这次倒不是他，不过估计和那件事也脱不了关系。是公司负责那个生意的员工。可能是见我下午一直关机，所以现在找到我了。不管他。”
说着，他又一次摁掉了电话。
卓一帆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他是一个对生意上的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肯放松的人，何况是关系到一个订单的价钱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能连续摁掉两次这个电话，赵初黎没有感到任何一丝被重视的荣幸，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不安。
“打回去问问看吧，别真的有什么事。”赵初黎拼命的压下心底的不安，尽量面不改色的笑着。
“……哦，好吧。”卓一帆看起来还有些抱歉，“那我去打个电话，你先坐会儿。”
赵初黎点点头。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赵初黎真的很想一头撞到墙上去。
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背着她去打什么关于工作上的电话。这家公司是他们家的，在她的面前根本从来没有任何秘密，他一再的反常，只会暴露出他更多的不可告人。赵初黎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傻到了可笑的程度。
会这么轻易的相信男人的话的女人，智商，基本，也就是负数了。
她真该找块豆腐去撞上一撞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卓一帆一走出餐厅，便直接拨通了尹韵的电话，怒不可遏。
卓一帆语气不好，尹韵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便顶撞了回来，“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卓一帆运了口气。和女人吵架，的确不是个很明智的选择，因此，他竭力缓了缓语气，耐着性子开口道：“说吧，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
“你为什么三番两次挂我的电话？”尹韵答非所问，不依不饶。
“你到底有什么事？”卓一帆实在没心情跟她就这个问题缠绕不清。
尹韵冷笑，“听说你休假了？是不是因为Lily在身边所以不敢接我的电话？卓一帆，我说你心里如果坦荡的话，就别怕鬼敲门！那次我成全了你，对Lily一个不该说的字也没有说，而你，的确也福气够大，居然能这么快获准她的原谅！没关系，我不会失望，反而会祝你幸福。不过，你卸了磨了，杀了驴了，是不是该收拾一下残局啊？”
卓一帆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
“把我的人事资料快点还给我！我急用！”尹韵也懒得再拐弯，爽快的单刀直入了。
卓一帆沉默了几秒钟才悠然回答，“你不是不找工作么？你不是不在乎的么？现在这么着急找我要什么资料？”
尹韵火了，“卓一帆，我凭什么到现在还被你控制在手里？你再这样信不信我去告你？！”
卓一帆居然笑了笑，“告去吧，随便你。最好把理由说的充分一点，前因后果什么的，说清楚，到时候到法庭上也好做个典型精神病案例让专家分析分析。”
说完，卓一帆直接挂断了电话。
还她人事资料？她想的可真天真。当初是她耍横拿乔，别怪他没给过她机会。她现在表现好，他算是心情好，不做任何计较。可如果真要是现在还给了她，还指不定她将来会不会反水。在赵初黎怀孕之前，在他的婚姻稳定之前，她别想从他手里把资料拿走。
上天总算是长眼，她居然真的有求于他了。
没关系，他现在不比往日。处在优势的一方，无论做什么，都会更有底气。
赵初黎从来没有抱着某种特别的目的去翻看过卓一帆的手机，但是，这一次，她却做了。
在经历了一番纠结之后，她做了。
卓一帆在洗澡，她听着水声，拿起了手机，八年来第一次，打开了他的通讯记录。
尹韵。尹韵。还是尹韵。
下午是她，晚上是她，后来卓一帆拨出去的那个电话，还是她。
赵初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哭，是为自己默哀，哭自己的愚蠢。笑，是自嘲的笑，笑自己傻的天真。
她不想再翻下去了。她实在不想看到他们之间还保持着怎样的联系。
当他开口解释之后，她一直在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像个泼妇一样的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去寻根究底，她只是选择了相信他，然后，委屈自己，宽恕他。可最后，征服自己的，不是他的爱，不是他的诚心悔改，而是他的谎言。
一通通大言不惭的弥天大谎。
能面不改色的当着自己的面即兴编造出前后因果相连的谎言，前一秒对天发誓，后一秒他就可以阳奉阴违，卓一帆还真是个人才！
她虽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却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她对他已经彻底失望。所以，她觉得，她现在有必要知道真相。
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赵初黎终于还是用他的手机，拨通了尹韵的电话。
电话刚拨通，那边就已经很爽快的接了起来，传过来的，是尹韵带着极大情绪的声音：“卓一帆，够了！你再得寸进尺，相不相信我跟你鱼死网破？！”
赵初黎没出声，只能无法自控的任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然后继续保持沉默。她不知道尹韵这个“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这个“鱼死网破”是什么概念，所以她听着。
尹韵没有听到卓一帆的回答声，自然就想当然的认为他在故做姿态，因此也就更加毫无顾忌的理论了起来，“你不信么？你不信我明天就打电话给你老婆，我看你当初那天花乱坠的谎言还站不站得住脚！我知道你一定是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才能赢得Lily的原谅，否则的话我就不信以她的智商她会相信你！真爽啊，你现在可真是得意啊，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到现在还能这么春风得意，两头逢源！你还是个男人么？是个男人就不要现在这么对我！你这么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嘛！我们一刀两断不是很好么？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再纠缠下去么？话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怎么还不准备放过我？！……卓一帆，我现在可真后悔，我那时候为什么要偷偷吃什么紧急避孕药！早知道你这么无耻我就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还用说什么吗？还需要再听什么或者再去质问些什么吗？
什么都已经不再需要了。一切都再清楚不过。
谎言。从头至尾的谎言。
她只觉得恶心。那种令人想吐的恶心。
不是因为她从尹韵的嘴里亲口坐实了他们曾经发生过关系的事实而感到恶心，而是因为他下午说的那些让她心软流泪甚至主动进行自我批评的一大通厚颜无耻的谎言而感到恶心。
妄图和一个说谎成性的男人真诚沟通，她果然是个白痴。卓一帆的信用，这一刻，彻底破产。
赵初黎颓然仰面倒在了床上，手机依然放在耳边。
尹韵机关枪一样的发泄了好半天，见这么是诡异的沉默，也陡然感觉到什么不对了，“喂，……喂？！”
赵初黎闭上了眼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尹韵奇怪的小声嘟囔了声，“嗯？难道他不小心碰到了通话键？……喂，喂！”
没有回声，只有静默。尹韵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又抱怨了两句，便从那边挂断了电话。
赵初黎这才扬起手，回到已拨电话一栏，删掉了自己的通话记录。
是啊，清楚了，所以，也该清醒了，别奢望了。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