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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八章 阿姨好


  “阿姨好。”林天齐对着颜紫苏的母亲行了一礼,指着她手中的药罐问道,“家里可是有人生病了?”

  听到林天齐的问话,颜紫苏的母亲不由叹了一口气,关于这一点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着林天齐勉强一笑:“我正在煮饭,林天学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好啊。”

  这原本只是一句客套话,颜紫苏和母亲都没有想到林天齐竟然如此爽快就答应了。

  “这孩子难道不懂人情世故么?”心中虽然如此一想,但颜紫苏母亲还是发自内心欢迎林天齐的,毕竟昨天他帮了她一个大忙。

  “那就不要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

  听到林天齐要进自己家,颜紫苏不禁有些踌躇了,她的突然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别的颜紫苏倒是不担心,她就是担心林天齐会流露出那种厌恶、嫌弃的表情,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之间也许就再没有所谓的友谊了。

  “我家小囡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带同学回来呢。”

  颜紫苏的母亲倒是放得很开,毕竟她见过了太多的人和事,她看得出来,林天齐这个孩子有些与众不同,至少像他这样的孩子如今不多了。

  林天齐的身体比较高大,他是矮着身体进入平房的。和站在外面看截然不同,屋内给林天齐的第一个感触是干净、整洁;屋内的摆设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但是这里每一样东西都特别干净,让人找不到一丝污垢。这样的整洁仿佛不应该出现在这类似乞丐住的平房里,但它却又实实在在地呈现在林天齐面前。

  而且房间空气之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香馨,和颜紫苏身上那淡雅的气息相比,房间里的香味较为浓郁且集中了一些,使得林天齐当即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细细品味了之后,林天齐对着颜紫苏道:“总算是弄清这股气息的来源了,原来是丁香啊。”

  颜紫苏微微发愣,她有点不太明白林天齐这话的意思。

  “林同学你也喜欢丁香?”颜紫苏母亲搬来一个小板凳,让林天齐坐了下来。

  林天齐也不客气,径自坐在小板凳上,笑着说:“丁香和栀子我都很喜欢,特别是丁香,毕竟丁香和油纸伞都是在咱们江南的特征。”

  颜紫苏的母亲刚想说话,却听到里屋传来一声男子的剧烈的咳嗽声。

  “小囡,快去给你爸拿痰盂。”听到咳嗽声,颜紫苏的母亲便急忙对颜紫苏说了一句。

  “阿姨,我去见见叔叔。”说着,林天齐便起身和颜紫苏进入左边的屋子。

  和林天齐所设想的一样,卧室依旧十分整洁,而且这个房间里的香味更加浓郁。房间不大,一张老旧的木制床上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男人的气色看上去并不好,一直在不停地咳嗽。

  颜紫苏坐在中年男人身后,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叔叔好,我叫林天齐。”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林天齐,随后缓缓点头,脸上带着一种笑意:“林同学,我叫小囡没给你添麻烦吧?”

  “哪能啊,紫苏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我妈一直揪着我的耳朵让我向紫苏学习呢。”

  “嗯,你们现在还在高三,一切都要以学业为重,等上了大学,咳咳——”

  说着,中年男子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在颜紫苏为中年男子拍背的时候,林天齐突然站起身,伸手快速地在中年男子胸部几个位置点了几下,很快中年男子的咳嗽就停了下来,他有些发愣地看着林天齐,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你会医术?”

  林天齐摇了摇头:“医术倒是不会,不过对人体穴位有些研究,叔叔应该是得了类似于肺结核这样病,虽然阿姨和紫苏照顾得好,但是这病不能久拖。”

  说到这里,林天齐的表情也逐渐肃穆了起来,他的手逐渐向下,放在中年男子的小腿位置,道:“我能不能掀开被子看看?”

  这时候,颜紫苏的母亲走了进来,她定定地看着林天齐,随后看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对其点点头,笑着说:“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吓到你。”

  微微耸肩,林天齐轻声笑道:“这世界上能够吓我的东西真心不多了。”

  说着,林天齐伸手掀开了被子,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短裤,大腿看上去倒没什么,只是他膝盖以下的两条腿都瘦得跟干柴一般,只剩下皮包骨,好像只要轻轻用手一折,就能将这腿骨折段。

  看到这里,林天齐不由缓缓闭上了双眼,将被子重新盖上。

  中年男子以为吓到了林天齐,显得有些抱歉:“小林啊,没事吧。”

  摇了摇头,林天齐的眉头也同时皱了起来,半晌他终于开口:“横纹肌营养障碍,多半应该是并发症引起的。叔叔,你这小腿肌肉萎缩有多久了?现在小腿能动吗?”

  颜紫苏的母亲和父亲当即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惊异之色,林天齐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了病症,这可绝对不是一般高三学生所具备的能力。

  心中虽然惊讶,但颜紫苏还是开口回答:“爸爸小腿肌肉萎缩有三年了,情况越来越差,去年过年的时候他的小腿就不能走路了,现在只能轻轻移动一下。”

  林天齐带给众人的惊讶实在太多了,以至于现在颜紫苏心中对林天齐能够治愈纠缠父亲多年的疾病产生了极大的希望。

  “一级肌肉萎缩,啧,有点麻烦,不过好在不是零级,不然的话,一个月内必须得去一趟瑞典了。”林天齐伸手轻轻摩挲着下巴,你陷入思考状,“要想把叔叔的病治好,现在首要的一点是把叔叔身上的多重并发症一一根除。阿姨,短时间内不要给叔叔吃中药了,中药的治疗速度过慢,而且还必须得有老中医坐镇,时常调节,余杭市目前能有这种能力的老头并不多。”

  “可是……”颜紫苏的母亲脸色当即差了下来。

  这时候早有准备的林天齐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工作本来,只见这工作本上有着五个烫金字——特级工作证。将工作证放在颜紫苏母亲的手中,林天齐面色平淡地说道:“明天阿姨你带着叔叔去军区医院,拿着这个本子就可以了,无论看病、拿药,他们都不会收钱。”

  “这……这不可能吧。”

  颜紫苏的母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颜紫苏的父亲却是面色大变,他以前毕竟在相关单位工作过,知道一些秘辛,虽然他不太明白这“特级”的真正含义,但是他听说在军医医院里,有些人看病是终生不用花钱的。

  面对三人直瞪瞪的目光,林天齐笑得很随意:“哦,这是我外公的工作证,虽然他现在退休了,但是这工作证还是能用的,而且工作证本身并不是特定个人,只要持有这个工作证,院方就会无条件服务。”

  颜紫苏的母亲转头看向颜紫苏,她想从颜紫苏这里了解到一些情况。

  见母亲看向自己,颜紫苏忙点头道:“爷……他的外公是个老兵,人很好。”

  “可、可是,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啊,毕竟这算起来得要很多——”

  “别提钱,提钱伤感情。”林天齐径自掐断颜紫苏母亲的话,脸上很快就流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他看着身前三人,笑嘻嘻地说,“正如我外公所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重感情,而一分光阴的感情绝对不是一两感情所能比拟的。”

  说到这里,林天齐便开口告辞:“时候不早了,要是再晚一点,我的耳朵估计要遭殃了。”

  “哎,你至少吃点东西再走嘛。”颜紫苏的母亲急忙挽留林天齐。

  “哦,对了,说到这里,我倒是很想尝尝阿姨煮的红薯。”

  “锅里就有,我马上给你拿!”说着,颜紫苏的母亲快步走了过去。

  见颜紫苏看向自己,那深邃的眸子里探露出一丝询问之色,林天齐不由笑道:“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见你在亭子里吃红薯,看你吃得津津有味,想来阿姨的手艺一定不错,嘿嘿,红薯、土豆什么的可是我的最爱啊,小的时候因为烤红薯可是把人家十几平方米的竹子都给烧了,当时可是被我老妈吊打了一个多小时啊。”

  “哧。”

  纵然颜紫苏不善言语,她还是被林天齐这种直白的幽默给逗乐,不过在父亲面前,她笑得很小声,但正是这样,越加显得秀雅、温婉。

  离开之前,林天齐自行车篮子里装了好些热腾腾的红薯,林天齐也不客气,张嘴就咬了一大口,丢着颜紫苏和她母亲摇了摇手:“唔揍了(我走了)。”

  随后,林天齐便摇摇摆摆地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眼见林天齐离开,颜紫苏则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从开始到现在,她全然不明白林天齐的所作所为;在她眼中,林天齐的每一个动作看似随意,却十分用心。只是她不明白,林天齐为何要如此帮她,她并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美,自己身上也并没有能够吸引他的地方,总之,她就是觉得很迷茫。

  而对于颜紫苏的母亲来说,林天齐这样的孩子是绝无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