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你怎么了?”
李梦君刻意回头看了吴俊一眼,平时这吴俊眼力劲挺好的,干活也利索,今天好像有所魂不守舍的。
回过神来的吴俊急忙陪着笑脸道:“没、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受了寒,感冒了,精神有点恍惚。”
“那可得多注意点。”
卫松柏经过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吴俊的肩膀。对于这个秘书,卫松柏还是很满意的,人激灵不说,自身也挺有能力。
其实,吴俊喜欢自己女儿,身为老总的卫松柏是清楚的。
吴俊是卫颖月在美国的同学,本身是一个博学的海归,能力挺强。吴俊的家庭背景比较简单,乃是一个单亲家庭,当然,卫松柏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虽然吴俊不曾明言喜欢卫颖月,但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一直以来,吴俊都在为卫颖月偷偷地做着一些事情,希望能够潜移默化地让卫颖月对他产生好感,之后双双坠入爱河。
但可惜的是,卫颖月从未对吴俊动过心,或者说她从未对任何男子动过心。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吴俊有的是耐心等待,毕竟卫颖月年纪才22岁,他自己也才26岁,双方都很年轻,再等上个四五年,他都觉得没问题。
然而,今天林天齐的出现,就等同于直接给吴俊来了一个巴掌,甚至可以说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开了门之后,林天齐和以往一样,表情很是淡漠地叫了一声“卫叔、李姨”,接着便李梦君的手中接过东西,放在客厅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卫颖月下来。。
“小月和小小月呢?”李梦君发现两个女儿不在,于是开口问林天齐。
“去洗澡了。”
林天齐淡漠地回了一句,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从茶几拿了一本全法文的书籍观看。
卫松柏坐在林天齐的身边,见林天齐在看法语书,不由笑问道:“怎么,你看得懂法文?”
“嗯。”林天齐点点头。
这时候,吴俊恰好将物品放在一边,他站在卫松柏的身后,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林天齐看了几行,似是感应到背后那吴俊的敌意,对着卫松柏和刚刚坐下的李梦君道:“欧洲罗曼语系我疾奔都会,其实说起来,语言是一通百通的,会多个国家的语言并不稀奇,说穿了就好似一个华夏人会很多华夏地方语言一样。比如说闽南语、粤语、浙语、吴语等等。”
“嗤!”
这时候吴俊不由发出一声嗤笑。
卫松柏转头看向吴俊,笑着说:“小吴啊,你也别站着,来来坐一会儿。”
吴俊不像在林天齐面前觉得低人一等,于是径自坐在了林天齐对面的沙发上,直瞪瞪地看着林天齐。
在吴俊的眼中,衣着如此简陋的林天齐就好似街头乞丐一般,现在让他坐在这昂贵的沙发上都是一种恩赐,更何况是成为卫颖月的未婚夫。
说实在的,吴俊到现在都认为卫松柏刚才那句话只是戏言,尽管如此,吴俊还是决定要让林天齐出丑。
“对了,小吴,你刚才笑什么?”卫松柏刻意问道。
吴俊沉默片刻,看着眼前的的林天齐道:“他说什么,我就笑什么。”
很显然,吴俊这是在挑衅。
卫松柏一直面带笑意,说实话,他就喜欢看年轻人相互争斗,他认为只有这才双方才会有进步。说实话,吴俊曾是卫松柏暗自挑选的女婿之一,吴俊各方面能力很都不错,而且对卫颖月也是死心塌地,卫松柏曾也有意撮合双方,只不过卫颖月不感冒,感情还未开始,就被她直接踹进冰窖,甚至连打入冷宫的机会都没有。
林天齐的军事能力,卫松柏不予置评,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毕竟他是一个商人,虽然曾经也像当兵,但最后还是踏足商界,并且成为如今的浙商代表。
在卫松柏看来,无论林天齐的军事素质多硬,最后他应该来继承他的事业,或者开创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帝国,就像卫颖月一样,这才是有志青年所要做的事。
因此,一开始,卫松柏就准备用吴俊来试一试林天齐的深浅。
李梦君与卫松柏夫妻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丈夫的意图,她刻意将手放在卫松柏的身边,距离十厘米左右的位置。
这是夫妻间一个询问的暗号,意思是在问卫松柏这么做是否妥当。
卫松柏在李梦君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三下,告诉妻子,这是要成为他女婿的必经过程。
然而,林天齐并没有接招,他半眯着双眼,双眼一直在书页上扫视,眼珠子移动的速度很快。
“你在干什么?作秀么?”
吴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认为林天齐作秀的痕迹实在太过明显。
林天齐依旧没有理会吴俊,继续翻页,看书。
“够了!”吴俊当即起身,怒斥林天齐。
缓缓地林天齐抬起他的眼皮,眼神淡定自若,并且用一种带着隐隐阴冷气息的言语,说了一句闽南语:“令贝咵资,跟哩吓干(你爹我看书,干你鸟事)?”
“你……你这人竟如此粗鲁、野蛮!”吴俊愣了一下,之后直击林天齐的品性。
林天齐嘴角微微上斜,他从茶几上拿起一直笔,在书页上括号了几个段落,将近半个书页,之后将书扔给吴俊,并且开始用纯正的巴黎腔将那几个段落的文字都给背了下来。
这一开嗓,吴俊再次发愣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乞丐一样的刀疤男,不仅发音纯正,甚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如此冗长的文章被下来!
“这本书的书名叫《如果一切再重来》,是法国一个五十几岁的大叔写的,笔锋不错,我以前看过几页,后来被人拿去当厕纸了。”
吴俊不想在卫松柏面前丢人,急忙用法语跟林天齐交流起来,而林天齐不仅对答如流,末了,还用京宁一带的吴语询问:“呐,奈是喏哒个拧(你是哪里人)?”
吴俊愣住了,而李梦君一听,当即轻笑了出来,因为她姥姥就是姑苏人,吴语虽然不会讲,但是听得懂。
见对方没有反应,林天齐接着用普通话说:“你不是华夏人吧?”
此话一出,卫松柏眉头不由一挑,当即转头看向吴俊。
“胡说!我是浙南鹿城的,怎么不是华夏人?”
“是么?”
说着,林天齐又说了一句,卫松柏和李梦君听不懂的话,两人一头雾水,而吴俊则是低笑一声,用完全听不懂音阶回了一句。
“嗯,的确是鹿城方言,只不过你有口音哦,这话是后天学的吧?而且还是在江南垟一代。”
此话一出,吴俊眼皮当即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似乎中了眼前这个乞丐的陷阱。
这一次林天齐并不准备放过这个吴俊,其实这也是林天齐天性使然。
了解林天齐的人便会知道,他平时虽然不动声色,而且好像对周边的事情都漠不关心,但是一旦惹恼了他,那么这个人肯定要倒霉了,因为林天齐有一个习惯——不死不休!
吴俊刚准备开口,林天齐又说了一句,这一句虽然听起来和刚才那个发音有些相似,但仔细一品又觉得不同。
卫松柏听得是云里雾里,他转头问身边的妻子:“梦君,语言方面你是专家,跟我分析一下,刚才小杨说的是什么话?”
李梦君迟疑了片刻,解释道:“鹿城语是古吴语的一种,后来经过自行发展之后,变成了今日的瓯语,也就是广泛流传于东海南省南部的瓯江一带。而小杨刚才那句话则又不同,我大学的同学是鹿城人,我跟她学了半年的鹿城语,大部分还是听得懂的。不过,小杨的话,我只听了几个音阶,可能是当地的地方方言。”
听到李梦君这么一说,林天齐不由对着两人道:“卫叔、李姨,华夏对越反击战中有这样一则关于鹿城当地方言的故事,你们不知道有没有听过。”
卫松柏摇头,李梦君则是微微点头,笑着说:“这件事,对于我们这些学语言的人来说,的确影响较为深刻。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对越反击战,因为南越对我国十分熟悉,很轻易就破译了我方的信息,当时用了很多种方法,很多语言都用上了,比如粤语、闽南语,吴语等等都不行。后来,有一个领导听到两个士兵擦枪的时候在说一种根本没听过的方言,仔细一问,原来他们是鹿城人,来自鹿城一个小地区,叫钱库,他们说的就是当地的流传范围很窄的话,叫蛮话。”
此话一出,吴俊的脸色不由变了变。
李梦君接着说:“后来,他们就让这两个士兵用这种话传递信息,敌人压根无从破译,蛮话在越战之中立了不少功勋,只不过极少有宣传,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我们这些语言专业的人知道一点。”
李梦君看向林天齐,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说蛮话,这种语言可是十分难学的啊。”
“我天生对语言敏感。”
这时候林天齐笑了,通常情况下,在林天齐以“李杨状态”下流露出笑容,那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发自内心喜悦,二是有人要倒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