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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说错了吗?郑老师,你说句公道话,私底下,你不是也说朱教授这些年不专心做学问,只会培养自己的学术小圈子吗?朱老师,为什么对和你在学术上有不同意见的老师以及他们的学生你从来都是打压呢,你那几本书我都看过,大同小异,没什么真本事,光靠吃老本。”梁鸿名无视导师郑军的提醒,直接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面对这样让自己下不了台的学生,郑军气得说不出话来,尴尬不已。

  “郑军,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啊??”朱教授气得对郑军瞪大眼睛。

  这样的一场论文答辩会,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不管郑老师怎么做挽回的工作,梁鸿名的毕业论文最终没能评上优秀,没有评上优秀,也就意味着梁鸿名把可能留在京师大学任教的机会失去了。

  ……

  得知自己一时的冲动惹下了这么大的祸,梁鸿名懊恼不已,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梁鸿名,你这个王八蛋,没长脑子,就不能忍那么几分钟,就那么几分钟,命运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给自己再多的巴掌都无法改变他无法留校这一事实。

  3

  留校无望,梁鸿名只能开始四处投简历,跑招聘会。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他的博士学历,不但没有成为优势,成为利器,还往往还成了求职的障碍,很多机构和企业不需要高学历人才,甚至他的性别,也都成了某些职业的拦路虎。

  回到家,邹琴马上凑上来问情况。

  “都不要博士。”梁鸿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啥?不要博士要什么?”邹琴听了一愣。

  “本科生,现在本科生最好找工作,博士生,最难找。”想到十年寒窗,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这三年书不是白读了么,就没有一家相中你的?”邹琴觉得不可思议。

  “有一家,做假冒伪劣营养品的,我给拒了,那活没法干。”一提到这家公司,梁鸿名就来气。

  “你就不能先就业再择业吗?”邹琴知道自己的老公又开始犯傻了。

  “我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可不想跑去卖假药。”

  “你还有理了,你辛苦,我就不辛苦吗?我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跟你跑到北京当北漂,住的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我不辛苦?我不就是想在北京有个家吗?”邹琴听了有点怒。

  “那是你愿意。”梁鸿名粗粗地回了句。

  “我就是要留在北京,我不管,你答应的事,你就得做到。”邹琴推着梁鸿名的肩。

  “想留你自己留,别老揪着我不放,我想好了,回徽城,我不在北京受这个鸟气了。”梁鸿名很是无奈。

  邹琴看着这样的梁鸿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强压着心里的火,说:“老公,刚才老板又跟我打电话了,他是真心想留我,说如果我愿意回去,他给我涨工资……要不,咱们还是先在北京待着,再等一等,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梁鸿名听了,心里一沉:“邹琴,我明白了,绕了一大圈,你还是不想回去。我都跟你说了,徽城那边只要回去,大学里就有我的位置,起码我还在干我的专业!要不,你就一个人留在北京,跟着那小破公司的老板发财去。我不拦着你,成吗?”

  “你、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有在北京才能做你的学问,才能施展你的才华吗?走容易,可这么一走,以后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再说了,等咱有了孩子,孩子在北京落户,在北京念书,对孩子的前途有好处……鸿名,要不咱再找找看,你要是能改改你的性格,别老那么犯轴,低个头、求个人不会丢了命的,咱再想想辙,看谁能帮忙……”邹琴愠怒了。

  梁鸿名立刻打断了邹琴,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没错,丟不了命,但丟脸!我梁鸿名的确不像你那么会说话,那么会讨好人,可我就这样了,不想改,也改不了!你莫非是想拖我跟你一起去搞推销?让我低三下四乞讨似的求人家买东西?或者,去街上贴你的美容产品小广告?我就是饿死也做不到。我丢不起这张脸!”

  “你别急啊,要不你慢慢找工作,我养着你,我们慢慢来。”看着梁鸿名急眼了,邹琴把自己的音调缓和了下来。

  “笑话!我梁鸿名是吃软饭的人吗!我都念到博士了,难不成你让我去卖假药,每天骗人?老婆,你老公是博士,博士是干吗的?是高级人才,是要做大学问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句话你读书时没学过吗?老天爷八成是要磨砺我,要给我点颜色看看。北京不留我拉倒,老子回省里的高校,书一样读,学问一样做。到哪里,我梁鸿名都是一条龙!”梁鸿名越说越高亢,仿佛成了一个胜利者,邹琴看着梁鸿名,仿佛很陌生。

  看着邹琴不再搭理自己,过了一会儿,梁鸿名自己气先蔫了,口气软了下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承诺过咱们要做北京人,还承诺过……总之,一样也没做到。你怪我,埋怨我,我都理解,也认了。算我配不上你,行了吗?你还年轻,将来还有很长的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邹琴心里一惊。

  “我的意思……如果你觉得和我没前途,咱们可以离婚,你留北京,我回去,各过各的生活。”梁鸿名低声地说道。

  “梁鸿名!你想甩了我?!”邹琴愣了,狠狠地瞪着梁鸿名。

  “我也不想啊!不是我要离开你,是你整天唠唠叨叨,搞得我老觉得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邹琴,真的,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只要你能过得好,怎么都行。”梁鸿名哭丧着脸,满肚子委屈。

  “你王八蛋!”邹琴眼睛红了。

  “骂吧,骂痛快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要么跟我回徽城去,要么你自己留在北京。咱们……离了吧,好聚好散!”梁鸿名又低下了头。

  “梁鸿名,你、你真这么想的?”

  “嗯!”梁鸿名无奈地点了点头。

  邹琴泪水往外涌,把包扔了出去,打在梁鸿名头上:“你这个王八蛋!亏我跟你遭了这么多年罪……梁鸿名,今天我算认识你了……”

  忽然,邹琴一阵反胃,她捂着嘴冲向垃圾桶,一阵呕吐。

  梁鸿名上前来,给邹琴捶背,问道:“老婆,你怎么了?”

  邹琴一反手把梁鸿名的手甩开:“滚远点,不要你管!”

  梁鸿名尴尬地站在一旁,看着邹琴拾起包,冲出门外。

  邹琴冲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揉成一团,往梁鸿名脸上一扔。她流着泪,吼道:“你不是问我想告诉你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梁鸿名!我想留北京,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为了你们梁家的人!”说完,她撞门而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梁鸿名不知所措,回过神来后,他慢慢蹲下身去,拾起纸团,打开来一看,是邹琴的孕检单。

  梁鸿名看了,恍然大悟,他目瞪口呆了一阵,猛地站起身来,疯了似的冲出门去,声音嘶哑地叫着:“老婆,老婆!”

  邹琴边哭边跑,过十字路口时,也没看到指示灯。这时,一辆黑色出租车从身边闪过,看到突然出现的邹琴,来不及避让,只能急刹车。剧烈而刺耳的刹车声穿破夜色,出租车挂到了邹琴。

  司机惊魂未定,从车中伸出头来,大声叫道:“你不想活啦你!”他看见邹琴倒在地上,身下有血流出,恐慌不已:“你,你怎么样了?”

  邹琴躺在地上,捂着腹部,脸上布满了泪水。

  梁鸿名喊着邹琴的名字从远处跑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妻子,冲过去,肇事车辆已经不见踪影了。他只能拼命向过往的车辆挥手,让它们绕行。好不容易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梁鸿名抱起邹琴上车驰往了医院……没有任何悬念,邹琴流产了,得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了。

  在照顾邹琴的空隙时间里,梁鸿名还在不停地打着电话,他还在到处找工作,希望可以在北京留下来,但是都失望了。

  又一次被礼貌地拒绝后,梁鸿名回过头来,发现邹琴躺在床上正望着他,赶紧走了过来问道:“老婆,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邹琴望着梁鸿名,眼神里是迷茫,也是怜爱。

  梁鸿名有些尴尬,强装镇定地说:“我打了一圈电话,记者,老师,传媒公司,干啥都行,我就不信找不到赏识我的伯乐。老婆,放心吧,你好好养伤……”

  邹琴心中隐隐作痛,喃喃道:“鸿名……”

  “咋了,老婆?”梁鸿名不敢直视邹琴的眼睛。

  “咱回老家,不在这漂着了。”邹琴的声音非常微弱。

  梁鸿名一愣,没回过神来。

  “我想明白了,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家,北京如果不是咱们的幸福终点,就让它做起点吧,我们回徽城,回徽城,一样能过好日子。”邹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内心的痛苦挣扎。

  梁鸿名眼眶里莫名地湿润了起来,他坐在床沿上,轻轻握住邹琴的手。

  4

  离京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们开始做着各种准备。邹琴忙着收拾着东西,地上放满了几个大编织袋,看着住了三年的地下室,想起来北京这几年来发生的一切,都那么历历在目,多少心酸,多少不舍,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抽泣起来。

  刚开始,梁鸿名也没说啥,他内心有愧,要不是自己一时任性,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呢。但是听多了,他有些不耐烦了:“哭哭哭,就知道哭,收拾东西吧。”

  邹琴站起来,开始收拾桌上的小东西,锅碗瓢盆。

  “这些玩意别要了,怎么带呀。”梁鸿名一挥手,想要把它们和这些天里的坏心情一起都扔掉。

  “不要这些要什么?咱们家有什么呀?三年了,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买下,这能算个家么?”邹琴有些哭腔了。

  “别收拾这些破烂了,收拾书,我得把我的书都运回去。”

  “书书书!你这一辈子就知道书,读这么多书又怎么样?到头来,什么都输,什么都赢不了。”邹琴没好脸色地对着他。

  “那你说说,除了它们,我梁鸿名现在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梁鸿名语气沉重。

  邹琴张了下嘴,没有说话。她停下来,走过来坐在梁鸿名身边,挎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他们盯着地下室露出光的一半窗子。

  “窗外就是北京的夜色,我最喜欢北京的晚上了,特别美,像海市蜃楼,像个梦。”邹琴的声音变得温柔了。

  梁鸿名也回应道:“北京,现在不属于我们,只能是个梦,咱们就当是梦醒了吧……老婆,我跟你说,早晚有一天,我梁鸿名会混出个人样再回来的!”

  ……

  南下的火车,从苍茫的原野中间呼啸而过。火车上的乘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打牌,有的聊天。

  邹琴的面色有些苍白,头靠着梁鸿名肩膀,睡着了。

  梁鸿名搂着邹琴,出神地望着车窗外,看上去仍然有些心事重重。

  火车穿过山川和原野,窗外一片南方景色。

  阳光的影子忽明忽暗,照在梁鸿名年轻但略显憔悴的脸上,勾画出独特的棱角。

  这时,梁鸿名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轻声接起电话,生怕惊醒了邹琴。

  “喂——郑老师啊,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嗯,我知道,您放心吧,之前徽州师大联系过我,这是我的母校,他们一直对我挺关心的……郑老师,您多保重,我家里出了些情况,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和您好好告个别。这些年,您对我的栽培和厚爱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鸿名以后不管在哪里,一定凭自己的能力混出个人样儿,不给您和咱京师大学抹黑……郑老师,您多保重,有时间我回北京来看您。”

  徽城火车站到了,旅人熙熙攘攘,车门打开。梁鸿名和邹琴准备下火车,梁鸿名关切地说:“你刚做完手术,别拎重的东西,我一人拿就行了。”

  梁鸿名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大堆,背上还背着一个手风琴,格外显眼。手风琴差点卡在窄小的车门处,他扭了好几下才出来。

  走在后面的邹琴有些恼了:“到哪儿都扔不了这玩意,这年头还有谁弹手风琴啊,都是钢琴和小提琴。”

  对此,梁鸿名毫不退让:“当年学琴就是在徽城学的,它跟了我十多年了,怎么舍得扔。”

  好不容易下了车,这两人又有些茫然了。

  邹琴问道:“鸿名,咱们这是奔哪儿去啊?”梁鸿名一样的满脸困惑。

  邹琴想了想说:“我表姐家在徽城郊县,要不咱们去那儿先安顿一下吧。”

  “算了吧,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还得跑到郊县,太折腾了。咱还是别乱跑,先奔师大看看工作的事情,再做打算吧。”梁鸿名否定了这个提议。

  “我都多长时间没见我表姐了,我表姐对我最好了。”邹琴埋怨道。

  “这不是特殊时期吗?等工作定了,我陪你去,还不行吗?”梁鸿名也有些无奈。

  “行行行。”邹琴只能这样附和一下。

  就在他们顺着人流走出地下通道时,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到了他们前面。

  梁鸿名皱皱眉头,想绕行,车却堵着他,他有些生气地看着帕萨特。

  这时车窗摇下,一个脑袋伸了出来,看着梁鸿名。梁鸿名愣了一下:“田衡?你怎么来了?”

  车上的人说:“奉了你妈的旨意,专程来接你的,”说着下了车,把后座车门打开,“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