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根据的事不要乱猜测!你是个警察,警察办案重的是证据,难道就凭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把江山和大洪抓起来治罪吗?简直是乱弹!”周局长怒了,怒得莫名其妙。
“当然要抓了!为什么不抓?周局,虽然没我亲眼看见江山打死王所长,但我亲眼看到大洪和江山从出租车下来,并亲耳听到他们指示手下人袭击派出所,我们还发生了枪战,他们就是犯罪嫌疑人,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我据理力争。
“那好哇,你抓去!……没有充分的证据,我们警察抓错了人是要负责任的,知道吗?不要认为自己穿上了警服、比别人多上了几天学,就可为所欲为到处抓人了,就算江山是普通百姓抓错了也不行,何况他是江氏集团的二号人物,副董事长兼多家企业的总经理。你说他带人袭击派出所?人家能承认吗?江氏集团在边北市影响有多大,他哥哥江夔有多么高地位,这些你知道吗?”说着,周团把那张大脸甩过去了,把手一背不看我。
我一听就火了,地位高就不会犯法吗?这是什么逻辑?恰恰相反,犯大罪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那些不起眼的草根小老百姓他想犯法都没那个能力和机会。但话又说回来了,再有影响的人物也得服从公安局的管理,这是在中国!妈的,你这样的人怎么当上公安局副局长了?连警服都不配穿!畏首畏尾,缩头缩脑,还当什么警察,干脆回家抱孩子得了!我心里这样想着,哪敢说呀。
正在这时,耿教导员哭出声来,“怪我,……都怪我,我要和他一块来,或者坚持给他派两个帮手……他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耿继红说到这里泣不成声了。
内勤警燕芳也哭着劝慰教导员,两个年轻女子抱在一起啜泣。
“这也不能怪你,事情也巧了。正好那边艾真家失火了,诛连了一大片,火势不小哇!我恰好在附近办事,听说后就赶来了。你们这里夜里值班警员也少,县消防队离这又远,他们不能及时赶到,你和王克得组织警力救火,疏散人群,那里也需要人手哇。所里还有几个警员,几个歹徒能掀起什么风浪?王所长坚持一个人回去既有道理,也是一种大义。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他王克是拼命三郎,身手了得,跟着我当了几年的副所长,你们俩堪称我的左膀右臂啊!在我的印象中,他王克从来没打过败仗,多少犯罪分子听了他的名子都发抖,可是这次怎么小河沟里翻船了呢?苍天无眼呢!”周团说着也伤感起来。
什么?艾真家起火了?王所长和教导员带着人刚走,这边江山和大洪就带人来砸派出所了,这是一种简单的巧合吗?
想到这里我说:“周局,据我推测艾真家起火是人为纵火!”
“人为纵火?”周团一听我这话又把那张大脸转过来了,目光紧盯着我,“你又推测?你连现场都不在,根据什么推测?”
“我当然有根据了!周局你看啊,五里堡村是矛盾纠结点,昨天几户村民包括艾真的父亲艾新民跟开发商起了争执,负责的施工就是江氏弟兄的本家叔叔江雄,嚣张至极,曾扬言威胁他们,要他们十二点以前必须搬走,否则怎么样怎么样。现在果不其然就失火了,还正好是艾真家失火。而且,那边刚失火,这边江山和大洪就带来砸派出所,这是简单的巧合吗?依我看,这把火就是江雄指使人干的,把抓起来审吧,周局?”
“胡闹,乱弹!我刚才说了,没有证据的事要不妄下结论,胡乱猜测一下是可以的,但不绝对不能冲动冒失地乱抓人,否则我们就会作茧自缚!对了,这些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周团全盘否定了我后反问我。
“局长,您忘了,五里堡是我的片区。这还是您分的呢……”
“哦……既然你是那里的片警,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在哪儿?你又是怎么发现大洪和江山他们的?”
“我……”我有些吞吐,周局长怎么避重就轻?现在说艾真家失火案的性质,你怎么绕开了?本来,和王所长因为艾真决斗的事我不想说。但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敢隐瞒?于是我结巴了一下,把实情毫无隐瞒全说了。
“什么?……”周团听完我的话,更加怒不可遏地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吼道,“荒唐!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姑娘去决斗?!你们俩都很英雄、都很可歌可泣是不是?你们是警察,是人民的公仆,不是黑社会。不像话,这成何体统?!……决斗完你又去了洗浴中心找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叶青梅?说得是冠冕堂皇,借车出警,实则是为自己泡马子打幌遮羞!”
我被他训得低下了头,脸上有些发烧。但我不服气,我当时是不该找她,还跟她进被查封的洗浴中心,但凭心而论我就是想借车直奔火场的。
“铁子然呢铁子然,你就是个败家子,害群之马!我看过你的档案,在家里败,在所里还败,不务正业!自从你进所那天起,就屡屡违反纪律。仗着自己是市局下来的实习警,仗着自己读过几天边大、有些身手就为所欲为,三番五次出入灯红酒绿场所,乱搞男女关系,酗酒滋事,进所就被关了三天禁闭,可你仍然狗改不了吃屎!你说还有什么资格穿这身皮?!等着被开除吧,这次上头要再不把你清除出公安的队伍,我这个局长就不干了!……开除你是小事,王所长的死跟你有直接的关系!”
听了周局长最后这几句我汗毛发炸,我这个人浑身净是毛病,你周局跟我父亲年龄差不多,又是我的上级,你怎么批评我、骂我,我也就忍了。可你身为局长怎么能这样说呢?王所长的死跟我直接的关系?你该不会说是我杀了王所长吧?这可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我不能不说话。
“周局,你开除我可以,但是你说王所长的死跟我有直接关系……”
“怎么?你还不服气?”周团硬生生地打断了我,“怎么跟你没关系?你们俩晚上要老老实实在所里值班,要不去五里堡找那个艾真,要不到北镇小山坡决斗,王所长会牺牲吗?王克我是没法批评他了,他这是带着情绪出警,忙中就容易出错!再者说了,你今天要没这些怪事,不管在所里也好,跟着王克也好,以你们俩的身手,歹徒能全身而退吗?王克能轻易地殉职吗?说轻了你是擅离职守,没保护好领导,说重了你就是渎职,你罪大了!”
周局长把我训得没脾气,尽管我不服,但我心里痛惜王所长之死,也没心跟他辩驳。
这时哭得眼圈发红的耿教导说话了,“周局长,虽然小铁跟王所长为了艾真去决斗很荒唐,但他们却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救了艾真一家三口,要不是他们全家九口全都得葬身火海,艾真和他的父母在冥冥之中算躲地了这一劫。但艾真的两个哥嫂及姪儿、姪女六口未能幸免,一个哥、一个嫂子、外加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当场死亡,其余三人被严重烧伤,另外两户的三个老人一个小姑娘,也是大面积烧伤……”
周局长听了长叹一声,十分悲痛地看着天空。什么?几户村民遭此大难?不说我和艾真的关系,单就我是那里的片警,这件事我就得查个水落石出。江雄啊江雄,黑心的工头,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