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晓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翘着腿晃荡着。
她想着得想个法子联系方祁,这宫里一个两个都对她虎视眈眈。她怕着再住几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可是,这宫中禁止外男进出。这可怎么办?
忽然听的外面的宫娥低声道:“恭迎皇上。”
苏春晓一惊,一骨碌坐起,慌张的披上外袍,将腰带胡乱的系了几个结。
偏殿的门被推开,紧接着是木制车轮摩擦着地面的声音。
“行了,你们下去吧。”苏春晓坐在榻上,听到了他遣散宫人的声音。
楚离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气,在夜里更加让人感到阴森。
殿门关上前,苏春晓听到了皇后略微得意的笑声。
她看着楚离的身形逐渐接近,忐忑的吞咽着口水。藏在背后的手可没闲着,袖箭已经调在了弦上,万一楚离打算干点儿什么,她就得做好弑君的准备。
不过他这大半夜来,打死她都不信楚离看上她了。
她最多就是个白净的小包子。在夸张一些算是“秀色可餐”,还得是那人饿了。
楚离见她五官都皱在一起,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此刻他想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你,见到朕又不跪。”他只是皱眉,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皇帝陛下,”她盘腿坐在榻上,抱着自己白嫩的脚丫子,“这个时间你过来,我也是很不方便的,我是病人,需要休息,早就该睡了好么。”她接着打了个呵欠。
“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他嘴角一挑,笑的邪气。
本来就是好么。她小声嘟囔着。
“会下棋么?”他移动到放着棋盘的小榻前。
苏春晓抻着脖子看了眼,木质的棋盘黑白棋子,果然是围棋。
“棋艺不精。”她诚实的答。
楚离也不打算为难她,抓了两颗棋子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没多久,他转头道:“把蜡烛吹熄了吧。”
“你,你要干什么?”苏春晓内心万马奔腾了,心道这厮不会真的要从了他皇后的愿吧。
那这皇帝当的也太怂了。
楚离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大袖一挥,直接用掌风熄灭了蜡烛。
苏春晓一愣,腕间的袖箭扣的越发收紧。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来了又去的声音。
有人低语:“快去禀告皇后娘娘,就说事情成了。”
苏春晓的心脏咯噔一跳,她现在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孤男寡女,还熄灯,正常的脑子都得想出点儿什么。
苏春晓在心中哀嚎,她的一世清白啊,都被这破皇帝给毁了。
她气的来回磨牙,恨不得上去咬人。胳膊却被人拉住,耳边传来楚离细碎的言语,苏春晓猜测着他是用了什么秘法,这声音只有她可以听见,而且音量不小,外面的人却恍若未觉。
地板上被开了个大洞,苏春晓被拽的跌跌撞撞的一路走了下去。
走了一会儿她才发觉不对。
她丫的!楚离的腿,能走。
她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真相”了。
到了一处地方停下,楚离掏出一夜明珠,瞬间将周围照亮。
珠白色的光晕,显得楚离的脸更加苍白。
楚离神色晦暗的盯着她,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苏春晓受不了沉默窒息的气氛,问道:“大梁皇帝,我能不能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是他、又是密道的,她有种要触及到某些秘密的错觉。
“朕想与你谈笔交易。”他神色郑重。
“我可以不听么。”她愁眉苦脸。
他又是冷冷一笑,眉眼间尽是破釜沉舟的决绝,“你认为,到了现在的份儿上,你还有回头的可能么?就凭你现在知道的事情,我就可以杀你灭口。”
他这么说,苏春晓反而是不怕了,能有所交易,必定是自己还有价值。哪是如此轻易说杀就杀的。
苏春晓做到他对面,一伸手,“有瓜子么?”
“……”
“既然是交易,我有什么好处。”
“我会告知你一件事情,给你一味药,再保你性命无虞。”他语气神秘。
“哦?”苏春晓挑眉,“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有价值?”
“和你解蛊的事情有关。”
“你怎么知道?”苏春晓神经紧绷,“皇后身边有你的眼线?”她只在东方雪华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她没想到小皇帝居然还有这本事。
“自然,要知道想要收买一个女人为男人办事,简直易如反掌。”楚离笑。
苏春晓一怔,转而有些怒意。只是懒得与他理论。想必皇后身边的宫人有被他收买的。在坑的皇帝,那也是皇帝,还是会有傻姑娘欢喜的。
“什么事情。”她问。
“你可知你中的是何蛊?”
“相思蛊还是连心蛊,我也不清楚,反正是个虫子就对了。”她挠头。
楚离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你可知,这两者,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无解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苏春晓心跳的厉害,隐隐有些不安。
若是楚离没骗她,那么便是方祁在瞒着她,可是,为何?
“宫中有藏书楼,里面有各类古籍,是真是假,你自去查一查便知。”
“那你要的是什么?”苏春晓强压下心中的恐惧。
“你的一个承诺。”楚离也在赌。
“承诺?”她微讶。
“是,”他一字一句的说出那句话时,苏春晓吃惊的无法形容。
她有预感,要变天了。
第二天一早楚离便走了,留着苏春晓一人攥着那瓶东西发呆。过了早膳她便带着楚离给的令牌前往宫中藏书楼。朱红色的门前有重兵把守,经过层层盘查,苏春晓才被放了进去。
找了许久才看到和蛊术有关的书籍。她掠过前面几章对地域的介绍,直接翻到了写有相思蛊和连心蛊的地方。
先是被图上虫子的样子恶心了一下。
然后手指顺着书上的字慢慢向下看。
相思蛊,最早出自苗疆女子之手,为防止爱人变心所制。需用女子血液或发丝为引喂养,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可成型。后因为其性质难以控制被禁止。唯有施术者可解。
“难以控制?”苏春晓呐呐的重复,“会怎么样。”她接着向后看。
所中蛊虫男子,若不遵从施蛊者心意,心智强硬违逆蛊虫意愿,便会……
“暴毙身亡。”她悚然一惊。
那这么说来,如果她不是苏春晓而是木槿,齐轩便会在她落水醒来之后死去。
再看连心蛊的相关记载,只是说在一方死后,另一方会在相近的日子内相继死亡。并未查到有关会立刻影响生死的记录。
苏春晓靠着书架坐着,抱着书压着胸口的位置,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安全感。
师父说过在山上时她中了镜花水月昏倒后不久,齐轩也昏倒了,照常来讲,并不会如此。那齐轩昏倒是因为什么?
还有她已经忘记的一件事,木槿的蛊虫是哪里来的,她不通药理,更别说这些邪术。给她蛊虫的人有动机借助她的手杀了齐轩。
而齐轩又涉及东夏皇位……
抽丝剥茧。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一场争斗。
此时苏春晓还不知道皇帝夜宿重华宫的事情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后宫中多有人传言皇帝要纳新妃,楚离听到则是弯唇一笑。
宫外丞相府一边百里肃本是在书房帮着方祁处理事务,听到这消息,笑了。
抬头看着方祁道:“小皇帝把你媳妇给抢了。”
遭到了方祁一记眼刀。他觉得还是把包子师妹放在府上的好。小皇帝自然是不会把苏春晓如何。只是不知,楚离……
苏春晓从藏书阁出来,被阳光晃的睁不开眼。周围一切,恍若隔世。
她还有些事情要找楚离问清楚,毕竟,她是相信大师兄的。
“回来了?查完了?”楚离背着她像池水中扔鱼食。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楚离转过身子,毫不隐瞒。
“自然是因为方祁,”他道,“虽说我不清楚具体事情如何,但是他不快活,我便开心。”
苏春晓嘴角抽搐,心道从大越到大梁一个比一个变态。楚离和胜帝有几分相似,都是夺嫡挣的头破血流,最后就剩下这位自己了,才登上的皇位。
这样登基的着实有些窝囊。朝臣心中各有不服。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楚离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肆意。
“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很香。”
苏春晓心头一跳,青龙刃从手中滑出。
她的体质,吸引的可是妖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