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你下去准备一下,过几天给君修和可可办一场婚礼,我想亲自看到他们两人结婚,堂堂正正地结婚。”沈奶奶端坐在阳台上的白色藤椅上,阳光透过银杏树的空隙洒在她的脸上,阴影幢幢,皱纹毕现。r
齐叔毕恭毕敬地点头,眼里有少许的疑惑,如果没有记错,老夫人回家第一天就说可可和君修在她生病住院之前就举办了婚礼,对着可可也是一口一个孙媳妇,大家也是因此才认为她的病没有痊愈,可是现在……r
“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吧。”r
齐叔再次点头,干干脆脆的一声,“明白,老夫人请放心。”r
君修怔忪,如果奶奶给他和可可公开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那么他和她就不能是演戏了。r
推门而入。r
“奶奶。”声音里除了惯有的温柔还有尊敬。r
沈奶奶回头,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君修,笑容继续荡漾开去,布满皱纹的手颤颤地朝着他伸过去,他赶紧轻力握住。“君修回来了,今天回来得比以往都走。”似乎知道了他和可可之间的微妙关系,说话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让君修不得不把目光挪开,眸海深处是躲闪的粼光,他其实是不善于说谎的人,所以才会千般万般地避免和她碰面对视,所以每天晚上都回来得晚,所以公司的事情永远无休无止……r
什么时候竟变得残忍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瞬息间有了灵魂,那张温柔面具下清冷的心。r
沈奶奶只是笑,望着他躲闪的眸光笑,仿若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心,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提醒,“君修,奶奶准备在这个月选个好日子,再娶可可进门。”r
君修握着的手倏的紧致,这才把目光定在了奶奶的身上,显然,那沧桑的眉眼里全是期许,脸皱纹的沟壑处都被这种期望填充,可是,他这次却不得不违背,“奶奶,君修觉得这样做没有必要,婚礼在您生病住院之前才举行的,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再次举行婚礼,外界的舆论会比较复杂……”r
“难道沈家还没有能力阻止这样的舆论吗?没有沈家的允许,难道那些舆论能散步出去。”这寥寥数语显然是强硬了,和一贯的好言相劝相比大相径庭,君修仍旧想要辩驳,“君修,别看奶奶老了,所有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心如明镜你知道吗?人越老呀这越是明白,什么事情都再明白不过。”r
室内愈加静谧,听得三个人胸膛的呼吸声,交织着连续不断,霎间把空气变得燥热起来,连楼下花坛深处的虫鸣都舌燥。r
“沈君彦,你要把老娘带到什么地方啊?这都多久了还没有到?”可可在沈君彦的身后坐得久了,一张脸被吹得清冷,待到机车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停下来时,仰头发现天已经灰黑了,灿灿的星子扑满了天际。r
君彦把机车随意地停靠在一株小榕树下顺着通明的路灯朝前走,听得她跟上的踉跄声音走得愈发安稳。r
“沈君彦——”r
嘴里喋喋地喊着,脚去一步不离地跟在沈君彦的身后,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即使灯火通明却没有过多的人走,号称胆大的陈可可全身的汗毛都竖起,简直和当年风靡一时的爆炸头如出一辙。r
“沈君彦——”她又喊了一声,脚底仍然朝前走,怎料沈君彦兀地停住了脚,害得她直直地撞上了那坚硬的脊背,如同撞上了电线杆,痛得她咬牙切齿,恨恨地剜着沈君彦。r
君彦转身,看到她捂着自己的额头轻哼,或许是真的痛了,灯光下看得到她眸底深深浅浅的水光,雨霁的深潭一般,不经意就可以荡开涟漪,平时就是湿漉漉的眸子,这下更加水灵。他赶紧转了身,怕是继续看下去。“马上就到了,决定不会让你陈可可后悔来这一趟!”r
他笃定的声音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响起,她的额头还痛,可是却停止了哼哼,那一刻,相信了前面走着的这个男人。r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迎面的风持续地变大,明显地听得头顶哗哗的树叶声,那是小榕树的叶子摩擦的声音,像低沉的召唤,她快跑了几步,到了他的旁边,挽住了沈君彦的手臂。“到底你还是我半个弟弟,沈君彦,嫂子我会保护你的。”r
嫂子?灯光下,君彦的脸阴了一秒,原来,她潜意识里认为是他的嫂子。r
呵。r
两个人停住脚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条河,此时的他们就站在河堤上,万家灯火印入粼粼的水面,泛起层层叠叠的黄色波,光怪陆离。河面迎起的风拂过面颊,冷冷的凉凉的,带着丝丝的水汽,凝在睫毛上,明明晃晃。r
“到了?”她问,声音轻细。r
“到了。”他答,声音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