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然将五禽戏完整地演示了一遍，又开始替陈羿找准了他需要学习的方向。
“羽生哥，这五种拳法的功能分别是这样的：巨熊戏浑厚沉稳，最能打熬出力气，早上陈布的最后三箭，用的就是这种熊劲，但那种整体的撼山之力并不适合你应试。鹿羚戏练的主要是挂角的头部和蹬踢奔走的腿部，可以舒展筋骨，也不符合。仙鹤戏恰恰是你现在擅长的方向：轻灵，可以忽略掉。
“所以在我看来，你应该选择白猿拳法，白猿戏最能练臂力，拳风敏捷迅捷，也适合你的身体条件；此外，你还要以我之前练过的猛虎戏为辅助，因为它刚柔并济，有益于填精益髓，强腰健肾……咳咳，射箭，一是看臂力，二是看腰背力量，你只要把这两种拳法每天早晚打上几遍，张开六十斤的弓一定很轻松。”
她又感慨道：“可惜你没办法武修炼体，不然的话，五禽拳法还衍生了武修技，分别可以淬炼不同部位，猛虎对应的，自然就是虎魔炼骨拳，正好是进入我这‘钢筋铁骨’境界需要的秘术。”
陈羿对此不置可否，以前那个陈羿或许会对无法习武遗憾，但在知道这个世界文修者也能很强后，陈羿早就选定了自己未来的目标：文修！成圣！穿越者的好高骛远，让他直接跳过了和伏波将军约定的上三品，不想成儒圣的读书人，不是好读书人。
当陈羿开始试着打第一遍拳时，陈嫣然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怪异。
白猿戏有五组拳招，分别是猿步攀援，白猿通臂，灵猴献果，猴子偷桃，猿猴匿藏。陈羿虽然只看了一遍，却对关键的点记忆深刻，他将上身之力贯注在臂力之间，击打间放长击远，抡臂成圆。这步法如果能配合丹田元气，甚至可以达到十丈内高上高下的轻功程度，可惜他没有。
而等他把猛虎戏也打完了一遍，陈嫣然的俏脸已经彻底呆滞住了。
陈羿累得全身冒汗，虽然双臂和腰腹阵阵酸痛，却也感觉舒爽无比，他长呼了一口气，不过做不到陈嫣然那种含气如剑，吐气如线。
他看了一眼表情呆滞的陈嫣然，奇怪之下也没多问，看时间还早，还打算着再打一遍。
“停！”陈嫣然忽然双手交叉，大声喊道。
“怎么了？是哪里打得不对么？”陈羿奇怪地问道，这才收起了架势。
“不是没打对…而是打得太准确了，有点不像刚接触武学的人，羽生哥，你确定你之前没学过？”
“我很确定。”前世的他连体育课都不怎么愿意上，更别说武艺了。
“好吧，以后再有人说你什么武学废物之类的，我直接撕了他的嘴，你对武学招式十分敏感，比我初学时领悟得还要快呢！”
陈羿讪讪地摸了摸额头，很不自信地问道：“我的丹田里可是一片死寂，彻头彻尾的武脉断绝，真有那么神？”
陈嫣然张大了漂亮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可能是那种传说中的武学天才呢。”
这时，小侍女郑霞正好端着茶点出来，面对拥有强大气场的陈嫣然，她还心有戚戚，尽量不往她那边靠拢。不过听到陈嫣然这句夸奖的话，她立刻眉飞色舞了起来，兴奋地说道：“那是，我们家少爷可是最棒的了！是天才！”
她一边说，还同时手舞足蹈，陈羿先知先觉，心疼地闭上了眼睛。只听“嘭”的一声脆响，以及“哎呀”的一声娇呼，小侍女端茶的托盘和茶具一起掉到了地上。
陈嫣然为小侍女打断了她的话而怒目而视，陈羿则是不忍直视，他扶着额头回忆道：“这个月第三次了。”
小侍女冲陈羿吐了吐舌头，蹲在地上苦着脸收拾狼藉。
“羽生哥，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太笨拙了？”
“不，不是拙，只是很单纯的笨。”
“嘻嘻，要不要换一个，我房里有聪明漂亮，手脚勤快的，还可以帮你暖床噢。”
陈羽生：“……”
小郑霞鼓起了腮帮，气鼓鼓地看着这个想往少爷房里再塞个丫鬟的女老虎，她想说，暖床这种简单的事情，自己完全可以胜任，却被陈然眼随意瞥了一眼，又忙不迭地逃了。
陈嫣然大咧咧地坐在小院的石凳上，用手扇着冒汗的粉红脸颊，一边说道：“羽生哥，你学武艺这么快，是不是已经启蒙的缘故，这么说来，那些大儒岂不是任何武学秘籍都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学会？”陈嫣然脸上已经一副怨昊天不公的神情了。
陈羽生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对我来说，学再多的武技和秘籍，却没有相应的淬体力量，对付普通人还好，对付武修者，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只会被人简单一招就灭倒在地。”
他扶了下不存在的眼镜，回忆着那本《说文解道》理的说法：“而且文武双修不是好的选择，对我们文修者而言，武技可以学，但引元气入丹田的粹体最好不要做，人能利用的元气有限，顾此失彼，这样做的人往往是两头空。”
所以即便陈嫣然为他的领悟能力惊呼，他心中却没有半分得意忘形，而且认定了，自己未来的道路只会是文修之路。
既然已经自行启蒙，那么在半个月后的春闱中考上秀才，就是自己需要迈过的第二道门槛！
……
转眼已经过了半月，天气渐渐回暖，细细的春雨中，一辆马车行驶在东海城湿漉漉的青石板大道上。
东海城位于徐州海滨，是鲛人、楚南国、大雍王朝三股势力的交汇点，也是徐州的首府，商业发达，人口百万。
那车是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旧车，车上未放置代表门阀的身份的标识，车厢黑漆已经脱落大半，木头和铁板在前进中咯吱作响。马有两匹，一匹老驮马，气喘吁吁，一匹小瘦马，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偏生在车上那个看似邋遢的老马夫控制下，这破车劣马的组合却走得极快极稳当，一直沿着青石大道上最深的两道车辙行驶，从不越线，速度也控制得很好，能让车里的人舒适地如同躺在自家床上一样。
然而陈羿家里的床是又冷又硬不舒服，至少没有老郑赶的车舒服，这也是他喜欢在这辆马车里假寐的原因。他像往常一样，微微闭着眼睛，一边休息，一边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个多月了，自从那天从陈嫣然处学得了《五禽戏》以后，他就每天分别练两次白猿戏，让手臂灵活有力，练一次猛虎戏，让腰背坚韧。果然如陈嫣然说的一样，这功夫打熬力气的效果十分显著，陈羽生现在已经能将郡试用的六十斤硬弓撑满，并坚持十息时间不放开了，若要换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于是对于射术一项，陈羽生再无忧愁，对考中文举郡试的秀才，信心又多了一分。
而今天，就是二月初一，每年春闱开考的日子！自己鱼跃东海城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