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羿只得无奈地扶额，自己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武艺高强的妹妹。
陈嫣然又看了看其余的纸，奇怪地问道：“羽生哥，我看你平日的字迹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今天的字，让人感觉特别好看，嗯，不仅仅是好看，里面似乎还有些别样的东西，每个字都像是一个在打拳的人，似乎有一种武艺招式在里面，就像……就像是字里有了坚硬的骨头！”
陈羿嘿然，那是当然了，正所谓颜筋柳骨，前世的自己最喜欢柳公权的柳体，对着字帖练了不少，也有一点小成了。
“咦，而且，这一张上，甚至有一些元气的波动呢！难道说……”陈嫣然瞪大了凤目，看着陈羿，又惊又喜地说道：“羽生哥，你……你开悟启蒙了？”
陈羿一惊，本打算在考上秀才后一起宣布的，不知怎么却被陈嫣然看穿了，不过他很快释然了：“这个妮子的武修等阶也不低，武修讲究引元气入丹田，她能感知到元气波动，也实属正常，而且是至亲的人，不必隐瞒她，不过以后我写的东西还是要收拾藏好，今天实在太大意了。”
于是陈羿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今天早上刚刚启蒙的，你先不要在外面到处说噢。”
陈嫣然大喜过望，捏着坚硬的拳头锤了几下陈羿，差点没把他砸垮。
“哈哈，这么一来，羽生哥你考秀才就更有希望了！哼哼，让那些平日为难你的人都大吃一惊，使劲打打他们的脸！喂喂，你别躲，我高兴，再打你几拳。”
陈羿捂着胸口躲闪，艰难地说道：“你这妮子要谋杀兄长呢！”
陈嫣然朝他吐了吐舌头，走出了小屋，看着院子里积满的雪，再次嗔怪地说道：“羽生哥，有句话叫各家自扫门前雪，可你这院子里却全是积雪，不是待客之道呀，嘿嘿，想和你比划几下武艺都不方便施展。”
陈羿心想，肯定是小霞出去了，否则肯定会清扫干净的，他说道：“嗯，我这就清扫一下，你先坐一会儿。”
陈嫣然不可思议地问道：“扫雪都要你亲自动手？你的两个奴仆呢？”
陈羿讪讪地解释道：“小霞八成和老郑出门了，他们经常会在没事时出去的，好像是走亲戚。不用担心，去书院上课的时间一到，老郑一定能准时赶着马车来接我。”
陈嫣然这蜜汁里泡大的四小姐可没法理解这种主人和奴仆间奇怪的关系，他只好瞪眼看着陈羿拎起扫帚，在院子里奋力清扫未化的积雪。她刚想上前帮忙，却想起陈羿这些年受得委屈，眼圈一红。
女孩子的情绪怎么说变就变啊！陈羿慌了神，他连忙说道：“嫣然妹妹，你这是哭什么呢？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像样的器皿来接你落下的鲛珠。而且你没听说过么，一院不扫，何以扫天下啊。”
东海城濒临东海，每年仲夏都会有海洋的民族鲛人回游，据说鲛人里的一些女子对月流泪，就能生成价值连城的鲛珠，但没有门路的话，即便有钱也抢不到几颗。
“一院不扫，何以扫天下？这句话倒是说得极为霸气。哼！不过我可没见过你这么纵容下人的主子，难怪府里的人都说…”陈嫣然听着陈羽生的玩笑和豪言壮语，破涕而笑，却又立刻装作生气。
陈羿问道：“都说我什么？”
陈嫣然气呼呼地说道：“说你不像个少爷，而像个书童，像个家丁！”
陈羿无奈地承认了：“我本来就不是少爷。”
陈嫣然知道自己不小心戳到了陈羿的尴尬处境，慌了神，左思右想，猛然想到了一个补偿他的办法。
她目光热切地对陈羿说道：“羽生哥，有件事忘了问你，今天看到你和小布射箭才想起来。你现在是不是在为半个月后的春闱担心，怕到时候弓箭一科会出问题？是不是因为六十斤的弓还是拉得不太满？”
陈羿点了点头，说道：“正为这件事操心呢，我的力量一直没有什么提升，到时候拉不开弓，考不上秀才是小事，给伏波将军府丢脸就糟糕了。”
陈嫣然嘻嘻一笑，说道：“不必担心，我有一个办法，保准你一个月内轻松拉开六十斤的硬弓！”
“嫣然，你说有办法能快速增长我的力量？”陈羿听完眼睛一亮，这样的话，春闱的三科都能过关，中秀才十拿九稳！
“嗯，是一种不需要淬炼元气也能学的武艺，你好好看着，我演练给你看。”
陈嫣然性格爽朗，她说做就做，在被寒风冻得结实的地面上伸展拳脚，如同一朵在雪地上跳动的火焰。但她这一舒展腰肢，初长成的胸前蓓蕾隔着火红色的衣服微微一颤，却正好被陈羿的眼睛撞上，他连忙别过脸，右手扶额。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而且自己妹妹的便宜，可占不得！
陈嫣然回过头，看到陈羿脸别向了小屋那脱漆的木门上，仿佛那里长了朵漂亮的花儿。她立刻嗔怪道：“羽生哥，你眼睛往哪儿瞧呢！我把那套武艺练上一遍，你给我认真些。”
陈羿无奈，只好微眯着眼再次正视陈嫣然，可下一刻，他就被那虎虎生风的拳法吸引住了。
只见陈嫣然开始在雪地上起落挥舞雪白的拳头，她目光炯炯，摇头摆腿，她的身形左右穿梭，忽而扑按，忽而转身挥拳爪击，神态威猛。其拳脚既有力，仿佛虎尾鞭打，可以抽裂镔铁，又刚中有柔，带了股韧劲。
她踩着步法，拳脚来往之间，舌顶住牙齿，腹部运气，每打一组拳，就喊出招式的名字给陈羽生听：“虎步生风！猛虎下山！虎威赫赫！饿虎扑食！黑虎掏心！”
五组拳中又有数十种变化，一阵拳脚打下来，陈嫣然那气势，真地像极了一头下山觅食的雌虎，而不是才十六岁的烂漫少女。
与此同时，刚从外面回来的小侍女郑霞远远听到了说话声和拳脚声，她连忙跑过来，想看看是谁一大早在这撒疯。却刚好看到陈嫣然打完了一通拳脚，正在运气收势，一股长长的白线从她口中吐出，如直剑，如长枪。
“咦，这是五禽戏？”小侍女小声地嘀咕道，却没让任何人听到。
陈羿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陈嫣然打的拳不仅刚猛，而且观赏性极强，比起前世的那些武术表演强多了。他问道：“嫣然，这是什么武艺，我虽然看得不是很明白，但你的确没有粹体强肌，却能发挥出极大的力量。”
陈嫣然接过陈羿递过来的新棉巾，擦了擦香汗，笑着说道：“这是五禽戏，正是踏入武修门径的基本功，不同于后期的武修体术，普通人也能练了强身的。分别是巨熊，猛虎，鹿羚，白猿，仙鹤五种拳法，练习的人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一两种来运用。”
五禽戏？似乎地球上也有这一套功法，是用来练习养生健体的，陈羿随后恍然大悟：“练武场上那些武师练的也是这套拳脚么？但和你打的很不相同啊。”
陈嫣然笑着说道：“笨哥哥，那是当然了，真正的武技秘籍，只有少数武修门阀，以及大雍王朝的军争营才完整掌握。市面上烂大街的那些，九假一真，而我们家中养着的武师手里的，真品也不超过一半。”
陈羿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世界也有知识垄断，不知道文修之路存不存在这种情况。
陈嫣然继续骄傲地说道：“而且，那些所谓的武师，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笨蛋，能把巨熊使成笨猪状，仙鹤拟成母鸡啄食，鹿羚学成绵羊态，所以他们打出来的在我看来，都是花拳绣腿，真亏他们还好意思哂笑别人。”
陈羿被她的毒舌逗得捧腹大笑，知道陈嫣然还对早上那些武师围观嘲笑自己而不平，真是个记仇的妮子。
这时候，小侍女郑霞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想避开陈嫣然溜进厨房，却被陈嫣然发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郑霞连忙请了安，滚到厨房里做饭，她似乎很怕陈嫣然……陈羿有些意想不到，她们之间竟然是一物降一物的关系。
看着二女的神态，陈羿觉得真是有趣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