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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章 百草堂


  华逐流没有午睡的习惯,午后便又来到候诊大厅。坐在长条木凳子上,看着人进人出,看着人悲人喜,也莫名感染这情绪。人间之可爱,就在于它的有情有爱有牵绊。华逐流他自认为洒脱,但老师、师娘是他的羁绊,一想到师娘的濡濡之情,心底莫名轻松,老师一直教育他要“君子不争”。经过这些年老师的灌输,这“君子不器,是为不争;君子不争,视为无器”确实也成为他自己的人生信仰了。他一直认为老师和师娘对他的教育是相当成功的,想着这些,他嘴角上翘,露出迷人笑容,师娘说他这个时候,这个样子最可爱了。

  这样一直到夕阳西下,金神医才忙完最后一个病人,从诊室出来,发现华逐流一个人孤孤地坐在长条木凳子上,拱手作揖道:“华公子,让你久等了,这边请。”

  华逐流连忙起身迎上道:“金神医,您忙了一天了,先休息一下吧。”

  金神医摆摆手,只顾说道:“对于我,一个病人让我无从下药,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情。我希望华公子你能帮助我,找出病因,你能留下来,就是帮我忙。我看你下午亦不急不躁,心性沉稳,观你气度,亦知学识不凡。金某不才,亦不愿古人专美于前。所以我一旦遇上我不能下药的疑难杂症,不找出原因,绝不罢手。”

  华逐流不失时机地开了句玩笑:“金神医,这是不是说,奋斗没有终点,任何时候都是一个起点。下午我看您给那个头大,精神萎靡的婴儿扎针,一针下去后,盏茶功夫那婴儿精神好转,连哭声也响亮了许多。真是神乎其神。”

  金神医听了就开怀大笑起来:“那个婴儿也是命苦,先天性的脑部积水,我用银针扎入,让脑脊液体处于平衡,至少他以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来,我们说说你的病情吧,就脉象看,你经脉未枯,五腹完好。但你奇经八脉内,却有一股活跃之气,奔腾不驯,大盈若亏。华公子,你···”

  没等金神医说完,华逐流后知后觉地道:“金神医,我习有练气,可能练岔气了。”

  “原来华公子在练气。我没有习过气,但都基于奇经八脉,万法相通,只要疏通你全身经脉就可以了。我有一套针法叫《九天神针》,于你的病症倒也契合。这针法我学了后,没有用过。行针风险比较大,如你不怕风险,或可一试。”金神医沉思片刻,兴奋地望着华逐流。

  华逐流连忙回应道:“神医医术天下无双,如果连神医都治不了在下,在下也只能生死由命了。”

  “好,你先去休息,我也要准备准备,到子时,我便施诊。”金神医说完便与华逐流分开,自去忙活。

  华逐流回到客舍,面对生死,心绪难平。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手痒,想奋笔疾书。客舍虽然简单,但也一应俱全。磨好墨,铺好纸,放好书镇。闭目沉思片刻功夫,便提笔书写。同样的书贴连续书写三幅,才得已放飞自我,放空心绪,转头和衣倒在榻上沉沉睡去。待醒过来,发现案上三个银灯已点燃,房内如白昼,金神医站在书案前,轻声念着他写的书贴。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好字,好意境。”发现华逐流已经醒来,便向他床品走来。“华公子,你准备好了吧,先宽衣,衣不附体。这位是犬子金棋,随我学医。这次做我助理。“

  华逐流和金棋打过招呼,在诊室已经碰过面,只是互相没有交流,现在互相打了招呼,两个同龄人算是认识了。金神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华公子,我行针时,你只管放松,不要有丝毫抵触。我用《九天神针》手法,施与你九处奇穴。我施针时,你只需气随意行,端不可强行运气。我看你的这幅字帖就是气随意行,明明散乱的一塌糊涂,但凝意入迹后却使人心神骤然一紧,妙不可言。”金神医指着那幅狂草字帖,继续说道:“这幅字帖我喜欢,送与我,当这次的诊费吧,哈哈。”

  华逐流连忙起身,连连摇头道:“神医喜欢在下的涂鸦之作,那是抬举在下,诊费怎么能如此草谇。”

  “不说这些了,平心静气,准备行针。棋儿,准备一下,开始吧。”金神医眼盯着那幅字帖,抬手断然说道。

  ······

  已经施针一个多时辰了,华逐流身上插着九支银针。他练气已经十五年,对人体奇经八脉,各处穴道了如指掌,但现在扎在他身上的九支银针所处穴位确是闻所未闻。默默回忆着金神医行针顺序,力道轻重,以及银针插入时,身体的本能反应。运气随意而动时,每到一处暗穴,就好像有万枚钢针在扎,痛,深入心扉的痛。这样的痛已经持续近一个时辰了,那九枚银针上还时不时有血水冒出,样子甚是恐怖。

  金棋又拿了一毛巾叠好,把华逐流嘴里咬着的毛巾换下来。换下来的毛巾已经被咬穿了。已经第五个毛巾了。“这人毅力倒也是真的强,都这样了,居然没有哼一声。”金棋心里暗暗想着,又拿起一毛巾,顺手递给他父亲,他父亲也已全身是汗水。同时给自己也拿了一毛巾,他虽然只是助理,基本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的助理,但看着也紧张的很,拿毛巾擦了一下脸,继续盯着父亲及华逐流身上的银针。看着父亲行针行云流水,很是羡慕。父亲一直是他最最崇拜的人,也是他发誓要一辈子追赶的人。他不求超越,但求追赶。他一直在苦学医术,深知没有汗水就没有胜利的泪水。他一直想成为父亲的骄傲。

  “这《九天神针》所指这九个暗穴,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是见所未见。今天我用《九天神针》行针于你之身,观你之毅力,为天地男儿之少见。这针法确是神奇,按针法所述,顺序、位置、行针力道需分毫不差,如果再晚十年,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没有那个精力和眼力行针了。华公子,现在体内气息如何?现在暗穴上冒出的血水已经变淡了,马上就可以起针了。起针的顺序和下针的顺序要逆着来。如果忍不住,叫出来,会好受一点。”金神医眼睛紧紧盯着华逐流身上的银针,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问道。

  华逐流没有回应金神医的话,因为他真的没有一丝力气说话。他咬紧毛巾,仔细体会着体内气息,气随意行,九个穴道的反应规律也已经摸熟,按行针顺序,是三次正行,一次逆行。刚想把这些感悟蓄足力气告诉金神医,忽然感到九个暗穴同时如同万枚钢针在扎。咬着牙,把刚蓄足的元气举全力努力一冲一带,接着全身一震,九个暗穴同时运气,气息连成一个循环自成一方天地,一股强大的元气自体内产生,然后他咬着毛巾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华逐流没有感到身体任何不适,昨天满是汗水和血污的身体也已被擦拭干净。默默的运行无名功法,一个大周天下来,以前的滞胀已经消失。刚才盏茶功夫就运行了一个大周天以前可是要半个时辰才能运行一个大周天。于是满怀感激地想去和金神医道谢。刚推开门,见外厅药房的老头张管事走了过来。“华公子醒了,老爷交代说公子醒来后进些稀食,然后静休一个时辰就可以了,我去把准备的稀食端来。”

  华逐流默默地站了片刻,转身回房。吃了张管事送来的稀食后,坐到木榻上开始运转无名功法。以前的滞胀感已经消失无踪,运气的气劲也粗壮凝实很多。连续忘我的运功一个时辰后,适应了新的身体,感觉无比强大。

  人许多时候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华逐流也是如此。他想起他晕倒前,九个暗穴已经连成一个周天,便想试着运行,看能不能直接人为驾驭。坐在木榻上,一个一个暗穴去感应,一个时辰以后,他放弃了,感应不到了。既然感应不到,就留待以后吧。他现在身体隐疾已经康复,还发现了身体的九大暗穴,悻悻然。

  金神医和金棋都不在百草堂,无从告别,华逐流便准备回政禅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