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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记忆就像藤蔓


曾梓敖所谓的加班加到很晚,的确是很晚……

墙上时钟的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他都没有回来。

曾紫乔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两眼直直地盯着电视机屏幕,手握着遥控器,节目换来换去,直到所有台都转了几遍,她始终没有听到门锁响动,才关了电视机。

走到餐厅,她将桌上的饭菜一一收起。

收起最后一盘菜时,她擦了擦手,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客厅。

也不知道是哪根脑神经搭错了,下了班,她让司机载她到家附近的超市。进了超市她买了好多菜,回到家就开始忙碌。一边做菜,她一边在心中强调,反正做一个人的饭菜是做,做两个人的饭菜也是做,不如顺便把那个人的也一起做了好了,就当感谢他照顾她整整一个上午,并无他意。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反正他回来得晚,又不用和他同桌进餐,不会太难受的。

可是吃完了饭,她本应该早早回房里的,又不知中了什么邪,坐在客厅里,看了一个超级无聊的肥皂剧。

她在干吗?他不过是才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照顾了她一个上午而已,她干吗要一直耗到现在,牺牲自己的美容觉时间,坐在这里守门,一副非常期待他回来的样子?

断断续续的梦境里,反反复复出现的画面就是,“她”——一个可怜的妻子,无数个夜晚守在客厅里,等待自己晚归的丈夫,可是却从未等到过,她不知道他又在哪个销魂殿里芙蓉帐暖度春宵。

唉,只要脑子里一浮现那些情形,她真的觉得心好痛,好痛好痛。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他老婆了,充其量只是他的妹妹,干吗还要傻傻等到现在?她真是傻得可以。

她自嘲,起身上了楼。

回到卧室,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乱乱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她又爬起来上网,骤然,她想起今天好像还没有上开心网偷人家的菜呢。

前段时间,袁润之怕她无聊,给她介绍了这款国内刚推出的,让所有白领和学生为之疯狂的网络偷菜游戏。一开始,她对这个偷菜游戏很嗤之以鼻,谁知道后来注册了号之后,就疯狂地迷上了这个游戏,经常三更半夜地守在别人的菜地里偷人家的菜。

她打开开心网,正要下手偷别人的菜时,突然一个QQ的经典企鹅头像闪了起来。前阵子,她本来想重新申请一个QQ号,可是脑子里偏偏总是冒出十二位数的密码,于是她又拾起这个QQ号继续用。

这么晚了,不知道是谁找她。

她点开那个企鹅头像,对话框迅速跳了出来,“一个多月没见,出差回来就听说你出事了。真的?假的?你手机怎么回事?换号码了?”

她盯着这一连串的问句,脑子里迅速地搜索着这个叫“天天向上”的男人。实在想不起来,她迅速打下一行字,“请问,你是哪位?”

“你居然在?!!!”那边很快回了一条,一连串的感叹号,她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后面紧跟着一条消息,“是不是你,小乔?”

“是我,如假包换。”她敲了几个字。

“居然还记得这个QQ的密码,看样子不像传闻中说得那么严重。到底怎么回事?你该不会真的傻到去跳护城河吧。”

“当时具体的事,我真的记不得了,撞伤了脑袋,的确是忘了以前的事,不过目前正在一点一点捡回记忆中。请问,你是哪位?”

那边发了一个无语的哭脸,紧跟着四个字,“我是乐天。”

乐天?

说来也怪,看到“乐天”二字,她的眼前竟然浮现出“快乐天使儿童福利院”几个字,突然之间,记忆就像是藤蔓一样,在脑海里迅速伸展开来,一个满头银白色头发的英俊男人浮现在眼前。

她和乐天都是S市儿童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她一直将他当作哥哥,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哥哥,与对曾梓敖的感情绝对的两种。

她在五六岁时候遇到养父养母,但乐天并没有她这么幸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时候,却被人陷害坐了四年牢,至今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头乌黑的头发成了沧桑的白发,叫人心疼不已。也许是老天有眼,出狱后,他得贵人相助,凭借自己不凡的能力坐上了江航集团的第二把交椅。

乐天的网络名字超俗,叫作“天天向上”。知道他网名的时候,她很不给面子地嘲笑过,“怎么起了个这么俗的名字?”他说他起这名的用意是要告诫自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瞧这理由,一点创意也没有。

她激动地敲下四个字,“原来是你。”

那边又发了个惊讶的表情,“看来你恢复得很迅速。”

“嗯,最近很奇怪。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以前的事我能全部想起来。”

“那一个多月不见,有没有想我?”

嘴角轻扬,她快速打下一行字,“想你又不能当饭吃。”

“你这样说,明摆着是想敲一顿饭。那好吧,傻丫头,给你一个借吃饭名义可以出来见见我的机会。”

“切!”她发了一个鄙夷的表情,“那到时候我就带一个朋友去,狠狠敲你一顿。”

“嗯,如果性别非雄性,批准。”

“噗——”

曾紫乔跟乐天就像久别的知己,一直聊到很晚才睡下。

翌日,她迷迷糊糊不知睡到了几点,当看到床头的钟已经指向八点半时,她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完蛋了,第二天上班就迟到。

她迅速跳下床,起身去了浴室,对上镜子里的那一双熊猫眼时,她发誓,以后再不会那么无聊得像昨天一样了。那个男人有没有吃饭,饿没饿死跟她没关系。

下了楼,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一夜未归。

虽然嘴上说得狠,她却发现自己的心还是因为他会隐隐地抽痛。

她在心中不停地说,曾紫乔,没事的,只要一直努力下去,终有一天可以摆脱以前的阴影。

吃完了早餐,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去MK上班的时候,单元门的监控电话适时地响了。

透过对讲器看见司机,她有些微愕。

“曾小姐,曾先生让我来接您。”

“哦,我马上下楼。”

这两天的晚上虽然连下了几场雨,但依旧挡不住这夏季的闷热。上了车,曾紫乔一直盯着窗外,看着那些行人因为赶着上班而挥汗如雨。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她,忍不住说了句,“曾先生很早就到公司了,所以让我来接您。”

“哦。”她回过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其实,司机是在提醒她迟到了吧。

接着,车内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闷。她倚在后座,不停地咬着手背,脑中不断回放着曾梓敖和她说的那个约定,也许接受了,说不准可以早日摆脱现在的困境……

到了公司,曾紫乔直接去了创意设计部,结果被告知,她的办公桌有了新的安排位置,就是秘书室。

她皱了皱眉,难道要和那个什么纯情女人坐一起?

等她走进,立即收到那个常恩纯的微笑,“曾小姐,曾总请你进去。”

“谢谢。”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挺直了身体便向里间办公室走去。

曾梓敖很专注地埋首于眼前的文件中,听到敲门声,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进来”,目光依旧不曾离开文件。

“曾总,不知您找我什么事?”曾紫乔憋着嗓子,学着那个常恩纯用嗲嗲的声音说话。

曾梓敖下意识地轻皱了下眉头,抬首,口气微冷,“从哪学来的阴阳怪气?”

“咦?你不是很喜欢这种口气吗?哪有阴阳怪气,明明很有女人味呀。”曾紫乔故作一脸吃惊的样子。

曾梓敖知道她在讽刺外面的常恩纯,如果不是医生判定她失忆,他会误以为她现在是在吃醋。

“曾紫乔,你今天已经迟到了。”

“明明是你让司机接晚了。”

“自己睡过头还有理了?那别人没有车接送还不上班了?”

“咦?昨天中午,司机接我们上班,昨天下班,你又让司机送我回家,那么我就同理推证,你今天早上也会安排司机接我上班的呀。难道不是吗?”

“看来你今天精神很好!”曾梓敖起身,顺手拿起一份文件夹,走到她的面前,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把这份摘要看完,给我一个广告标题。”然后极其不温柔地将文件夹塞进她的怀里。

他总结出,现在的紫乔,就像是十几岁大的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如果哄骗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曾紫乔翻开文件,扫了一眼那份摘要,它是关于移动公司进一步推广乡村卡的。早几年移动公司就已经针对广大乡村民众进行下乡推广了,怎么今年又加大推广了?

昨天尼克和她简单介绍过什么广告的一些基本概念和术语,对于广告标题她还稍微有些印象,但她没想到这么快,不过才上班第二天就让她想这个广告标题。

她抬眸,看向曾梓敖,有些置疑,“你确定这个真的要我来想?今天才是我上班的第二天。”

“我记得某人当时说我超没眼光,事实证明,以超没眼光挑一个有工作经验的,要比超有眼光挑一个没工作经验的还是强一些。”

“超没眼光的,你等着,我绝不会让你看扁的。”

“非常期待。”

“超没眼光的,请问我坐哪?创意设计部说没我的位置。”

他向她努了努嘴,“你就坐那边。还有,以后在公司要叫我曾总。”

顺着他性感薄唇所指的方向,她回首,看到身后的一张办公桌上,正摆着昨天她玩游戏用的笔记本电脑。

她脸色微微一变,这不就意味着,以后就是办公,她也要和他面对面地坐着?

“曾总,你是在开玩笑吗?你要是来了客户,看见我这个新进人员坐你对面,难道你不会觉得很丢人?”

“丢人?一直待在成人用品店里到深夜十二点,你觉得还有比这个更丢人的吗?”

“……”她不禁气结,又提这件事。

他的话让她不禁想到袁润之,正因为这位乌龙大小姐“卖”了她两次,才害她成为一个被管束的大龄叛逆“青春美少女”。

“好,无所谓,在哪儿办公都一样,就算你让我马上搬去男厕所,我也绝无异议。”她耸了耸肩,然后抱着文件夹在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

“没异议就去工作,中午吃饭之前我要见到这个广告标题。因为你是新进人员,所以我给你一个上午的时间去想。能做到吗?”

“不就是几个字吗?”她故作轻松地说。

“那我就等你这几个字。”他回办公桌前收拾了一下,便拎着公文包出了办公室门。

曾紫乔目送他俊挺修长的身姿离开,然后咬着嘴唇便开始细细琢磨起那份摘要。

不一会儿,洁白的A4纸上被她写满了字,写下一句后划掉重写,不满意,再划掉再重写,不厌其烦。

直到有人来敲办公室的门,她才惊醒,都已经是午餐时间了。

“曾小姐,要一起用工作餐吗?”是人事部的林小美。

“好,等我一下。”曾紫乔看了看满满的A4纸上最下角位置上的一句话,重复念了几次,觉得还像那么一回事,于是收拾了一下,便跟随林小美去了员工餐厅。

林小美帮曾紫乔打好了饭菜,便拉着她和几位女同事坐在一起。林小美受公司众美女所托,让她利用午餐的时间向曾紫乔请教美容护肤问题。

曾紫乔有些意外,根据头脑中那些零乱的记忆碎片显示,似乎从小到大围绕她的大多都是男人……不是她自恋,而是一时间确实有些不太适应被几位热情的女人包围着。

坐在她对面的,脸蛋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像个月牙儿的是行政部的马佳洁。

马佳洁一见着她便十分激动,“曾小姐,你们的杂志我每期都有买哦,尤其是你主持的那个护肤美妆栏目,我们几个都喜欢哦。下期你打算分享什么心得,能不能在这里先透露给我们。我姐姐好喜欢你那期的户外彩妆,她在家里试了很多次,都化不出来你教的效果。能不能教教我们怎么化?”

曾紫乔淡淡地笑了笑,“谢谢,关于户外彩妆……改天中午休息时间我可以现场示范一次给你们看。”

“耶耶耶——”马佳洁激动地差点没从餐桌上跳起来。

“矜持矜持!”坐在马佳洁身旁的财务部的罗姐也凑了过来,“曾小姐,你看我这人都快奔四了,这脸上的痘痘怎么也下不去,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医生,都不管用。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方法帮助祛痘?”

曾紫乔笑道:“叫我小乔或者紫乔就可以了。等会儿上楼后我介绍一位很有名的中医给你,他自己配制的祛痘膏非常有效,口碑非常好,你可以试试看。”

罗姐说:“小乔。我喜欢小乔这个称呼,真的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曾紫乔在几位女同事的要求下,一一分享了自己的护肤心得。

女人就是一种即使是在一个陌生环境下,也很容易和遇到的陌生人迅速变得很熟很熟的生物。

本来几个人叽叽喳喳围在餐桌前聊得特别开心,不知谁突然叫了一声“曾总来了”,大家在同一时间噤了声。

顺着声音的方向,曾紫乔抬眸看见曾梓敖和常恩纯从餐厅外走了进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打完饭菜,便在餐厅的最后一排座位坐下。

不知又是谁突然压低了声音感慨,“哎哟,我好羡慕常恩纯,曾总真是太帅了,每天都可以近距离地欣赏曾总,这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林小美说:“噗,要死啦,小心小乔去向曾总打小报告,原来你每天都垂涎曾总的美色。”

曾紫乔听闻,失笑。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女生仰慕他,对于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了。

马佳洁说:“别羡慕啦,有什么好羡慕的,谁不知道曾总中意的是桑氏公司的桑总,我觉得她那是可悲。”

“咦?前阵子七夕情人节,我明明看到她抱着一束百合花,当时我还问她谁送的,她只笑不答,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瞄向曾总,那意思不是很明显?照你这样说,花不是曾总送的,会是谁送的?”

林小美却接着说:“得了,那天是她生日好吧。公司每个员工生日的时候,公司都会安排送蛋糕或者小礼物,只不过常助的礼物特别一些而已。”当然,总经理办公室的人自然是与普通员工不一样,况且她还是老员工。

“切!如果真是情侣关系,应该是送玫瑰,而不是百合,这是常识。”业务部的蒂娜鄙夷地嘘声,然后将脸凑上前,小声地冒出一句,“不过,前段时间我听我客户说,曾总好像结过婚了,所以真正厉害的应该是从未现身的曾夫人才对。”

这句话一出,顿时犹如抛下了一枚威力强劲的炸弹,轰的一下炸开了。这不但让全桌所有人都惊愕了,害得就连一直竖着耳朵默默听闻的曾紫乔也被口中的饭菜呛到,不适宜地咳嗽起来。

“嘘……你们小声点,曾总就在后面,要是让他听到了,我就可以卷铺盖滚回家吃自己了。”蒂娜以食指掩嘴,示意大家噤声。

林小美双眼闪着火花,“真的吗?真的吗?你那客户究竟怎么说的?”

蒂娜转头看向后面,然后回过头小声说:“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那天,我那客户喝多了,然后就冒了一句‘曾总结婚,怎么都不请我喝杯喜酒啊?’,后来无论我怎么探听都探不到下文了……”

罗姐说:“不可能吧,我看八成是假的。”

马佳洁将手伸出来,在众人面前摇晃,说:“曾总要是结婚了,为什么手上没戴钻戒?女主角究竟是谁,长什么样,怎么可能全公司都没人知道哇。老板结婚,不请喝喜酒,但好歹也要发包喜糖吧,而且也没听其他经理提起过啊。假的吧,假的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曾紫乔眉毛轻挑,别开脸,轻咳了几声,然后喝了一口汤,顺顺气。

突然,一下子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目光全都看向正在喝汤的曾紫乔。

曾紫乔喝完,放下汤碗,擦了擦嘴,感到好笑,说道:“你们一个个看着我干什么?”

“小乔……”马佳洁献媚地笑着,“能不能看在大家已经是朋友的份上,透露一点点,一点点……”

林小美也凑了过来,“小乔,我们知道你的身份比较特殊,可是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更不会乱说的,我们只是好奇曾总有没有女朋友,你只要回答这个就好了。哪怕不说话,点个头也好。”

曾紫乔看着几个人满脸期待,想了想,说:“没有女朋友。”

马佳洁立即对蒂娜说:“看,就知道那是假消息。”

“切!”所有人都跟着嘘声。

蓦地,曾紫乔云淡风轻地又说道:“但是已经有老婆了。”

“神马?!”

“神马?!”

“天啊!”

“原来是真的啊……”

曾紫乔又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嗯,不过,前段时间他老婆不幸坠河死了。”

“神马?!死了?!”

……

由于众位美女惊讶的声音有点过大,整个餐厅里的人全都向她们这桌投来好奇的目光。

就连坐在最后一排的曾梓敖也忍不住抬头看向她们。不过一天的时间,紫乔和同事们之间就相处得不错了,看来她真的再不是以前那个紫乔了。

曾紫乔弯了弯嘴角,“哎,果然是这种表情,一点悬念都没有。”

“晕!原来是骗我们的啊。”

“有没有搞错!”

“太邪恶了!”众位美女一致抗议。

她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哥他目前待字闺中,想要摘取他那朵彼岸花的,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我吃完了,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

临行前她丢下的这句话,让在座的各位美女顿时难以抑制地亢奋了起来。

转过身,她不禁扬眉,原来这世上傻女人不止“她”一个。

曾紫乔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坐下,玩了一会儿益智小游戏,便听见脚步声响起。

不意外,是曾梓敖。

曾梓敖进了办公室后将公文包放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向她,说:“公司的人认识得怎么样了?我看你和她们好像都挺聊得来的。”

曾紫乔掀了掀眼皮,“嗯,她们在向我学习美容护肤心得。女人在一起话题是比较多一些。”

他点了点头,又问:“早上让你想的标题想好了吗?”

“嗯。”她将面前一张写得满满的A4纸递过去。

他看到那张被她涂涂画画写得满满的A4纸,不禁深深蹙起眉头,“曾紫乔,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她定住了双眸凝视着他帅气的面庞,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神经质的念头,于是以手半托着香腮,放柔了声音,嬉皮笑脸地调笑,“曾总,气大伤肝哦,还会引起很多男性病,小心影响你的性生活哦,质量是非常重要的。”声音犹如灌了蜜糖似的甜美,足以摧毁任何一个男人的意志。

曾梓敖听闻,脸色忽地一变,别提有多难看,抬手按了按不停跳动的太阳穴,强抑着想要抽她一顿的冲动,指着那张A4纸,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问:“别胡说八道了。你要给我看的标题在哪?”

“唉,都说了气大伤肝。”她伸过纤纤细指,在A4纸的最右下角点了点,“在这里啰。”轻声细语,好似情人间的撒娇。

“曾紫乔,你今天中午除了吃了餐厅的饭菜之外,究竟还吃了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地用这种腻死人的声音和他说话,他怀疑她不是吃错药就是哪根脑神经搭错了。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啰。”依旧是嗲到发腻的声音。

“说话不能好好说吗,干什么这样阴阳怪气的?我记得这两天我没怎么招惹你。”

“咦?阴阳怪气?有吗?不觉得啊。我看门外的那个,还有其他办公室的人,不都是这样和你说话的吗?然后你总是满面春风,和颜悦色,我以为这就是办公室生存规则啊。怕你有事没事再训我,所以,我就试试看,没想到却是东施效颦,好失败啊。”气死他,气死他,最好气得他忍无可忍地将她开掉,这样她就解脱了。

他的目光从A4纸上移到她的脸上,细细地审视着她,不由轻皱起眉头。

她一脸无辜地眨巴着双眼,一副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闪得他眼睛有点花。

以男人纯欣赏的角度来看,他从不否认,紫乔比起他交往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漂亮。那一双乌黑的眼眸,有时候清澈得像一弯泉水,有时候微微半眯,笑起来眼尾会自然地微翘,就像现在,总是带着点似有似无的魅惑人心的意味。再加上高挺可爱的鼻梁,润泽如玉的双唇,搭配在那张精致无瑕的脸蛋之上,很美,非常的美。

美丽是优点,但这不是在工作中的衡量标准,不能因为美丽而让人无视她这种弱智行为。

“弱智的行为。东施效颦,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东施。”他鄙夷完,垂眸再度看向手中的A4纸,若不是字迹尚娟秀,若是换作其他人敢这样写标题,他一定会将这张纸揉烂,砸在那人脸上。

“神州行乡村卡,一边播种一边打”面对这样的标题,他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曾紫乔,你怎么不用‘神州行,任我行’?”

“这地球上是个人都知道‘神州行,任我行’,现在是要进一步推广乡村卡,我觉得一边播种一边打电话既生动又形象。”说完她还特地摆了一个边播种边打电话的造型。

“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作标题,什么叫作标语?现在要你做的是标题,而不是叫你做标语。”

“都是几个字凑成的一句话,有区别吗?”

“……”

他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他绝不相信尼克没有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交给她。惹怒曾梓敖的结果,就是罚她将MK所有广告的文案用手抄一遍,加深印象。

她发现自己有些变态了,似乎喜欢看到曾梓敖抓狂地跳脚的样子。而且他吼她的嗓门越大,她心里就越感到舒服,这样让她吃得多睡得香,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也许从坠河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理就有问题了。

她转动着手中的笔,慢慢地一笔一画地抄着厚厚的文案。自从计算机普及之后,除了签名,似乎人类已经忘记了自己还会写字,所以,抄文案对她来说,一点都不算是精神与体力上的双重折磨,她全当是在练字。

一周工作下来,曾梓敖判定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对全公司员工激发了追求“美”的理念之外,似乎没有一点贡献。最过分的是,她总是会偷偷摸摸上那个什么开心网偷那个什么菜,弄得公司里的人整天跟吸了大麻似的,萎靡不振。

本来他对这种半夜偷鸡摸狗的事很不以为然,结果中午吃完饭的时候,他无意中在茶水间听到两位员工谈论,说他们将闹钟定成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后不刷牙也不洗脸,第一件事就是去偷菜,偷完了继续睡。好奇之下,他也上那个开心网注册了一个账号,当弄明白那是怎样一个浪费时间浪费电力的无聊游戏之后,他立即命令公司的网络信息部将这个网站屏蔽了,并让人事部贴出公告,若是谁敢利用一些网络技术来规避,一律滚回家吃自己。

“利用一些网络技术来规避,一律滚回家吃自己”,这显然是针对她的,但当事人曾紫乔对此的反应是毫不在意,反倒是一本正经地安慰起同事,告诉他们不可玩物丧志。

她一直都表现出这种对工作毫不在意的态度,他很是怒其不争。但是近期在做车展这单生意的时候,当看到她和摄影师努力地沟通时,才总算觉得她那是在工作。他还留意到,她经常帮助其他人润色修改文案,这种态度又让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静下来的时候,他会望着她沉思,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她真正想工作的时候?现在的她爱笑,爱搞怪,说话犀利,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会夹枪带棒,丝毫找不到以前那个温温柔柔的她的影子。

失忆了,一个人的个性也会完全改变吗?

但有时候,她的某些行为和言语又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让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或是想起了部分的事。

最近,他总是有一种迷茫的感觉,究竟是以前的她是真的她,还是现在的她才是真的她……

突然,他猛地回过神,他竟然想了她有大半个小时了。

也许是这丫头太让他操心了。

想到晚上还有一顿头痛的晚宴,他不由地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

开始朝九晚五的上班后,她的作息时间渐渐变得有规律起来,工作也从最初开始的不适应,变得得心应手起来。不过,对于曾紫乔来说,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在这个她之前完全不了解的工作里,她犹如一个刚上学前班的孩子一样,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学什么也都津津有味,但这也几乎耗尽了她的所有精力,她常常感到力不从心,所以今晚她一定要去超市买些好吃的,然后做一顿丰富的晚餐,好好犒劳自己。

她背起包包,准备出门,刚好撞见要进门的曾梓敖。

曾梓敖看见她,顺口便道:“等我一下,一起回去。”连续忙了很多天,他今日想早些回去休息,泡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曾紫乔咬着嘴唇,在心中暗咒了一句“撞邪了”。

曾梓敖收拾好东西,拎着公文包,对她说了一句“走了”,便率先出了办公室门。

曾紫乔顿时就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蔫地跟在他身后。坐上车后,身体往车门处微微一侧。

曾梓敖发觉异样,便问:“怎么?不舒服?”

“没有?”她懒懒地回了一句。

“没有?那你是在想什么?”

她只好说:“在想晚上吃什么。”

“唔,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总是吃饭店里的那些饭菜,我有种想吐的感觉,今晚我们去超市买些菜回去做吧,你不舒服的话,我做给你吃。”

他做给她吃?曾紫乔虽然在心中鄙夷了一番,但是想到有人做饭给她吃,不用自己动手,实在不失为一件好事,她便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发动车子,目的地是家附近的超市。

曾梓敖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来超市是什么时候了,望着一排排堆满商品的货架,和围着货堆前一群群的人,她感到自己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嘴角也不由地轻轻上扬,心情说不出有多舒畅。许久都不曾这样了,她现在感觉平凡的生活才是永远值得追求的。

也许是职业病,他的注意力并不是在今天晚饭要做的菜上,而是在商品的广告上。正前面的液晶屏幕上播放的是瘦身减肥茶广告,他指给紫乔看,“那是我们公司做的广告,还有那个化妆品的广告也是我们做的。”他又指了指右侧化妆品区专柜灯箱前的海报。

曾紫乔歪过头,白了他一眼,说道:“曾先生,你现在是不是该想想晚饭要做什么给我吃?”

他回过神,望着她满脸鄙夷的神情,不由地失笑,说:“抱歉,职业病犯了。”

就知道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这张破嘴,说什么要做饭给她吃,但是从进超市门那一刻开始,他的眼睛就在到处乱瞟,就没见他拿过一样跟今晚食物有关的东西。

她又飞了一记白眼给他,快步向前走去,然后拿了一路的东西,有用的没用的,全都丢在了手推车里。他见她这样也不阻止,只要她开心就好。

结完账,从超市回去的时候,整整三大包的东西全拎在曾梓敖的手中,她甩着两个胳膊走在他的前面。

突然,前面跑来一只小泰迪,她便弯下身逗起这只小泰迪来。狗的主人也并不介意,任由自家小泰迪跟她玩了好一阵才牵着离开。

小泰迪离开之后,她看了很久,才又继续向前走。

走了没有几步,前面又遇上一只黑色的狸花猫,她便再次顿住脚步,轻轻地唤着,“咪咪……”

那只黑色的狸花猫有些防备,跑了几步,停下,警觉地看着她。

她不停地“咪咪”发出声音叫唤它,终于换来了这只小猫儿的一声回应,“喵……”

这时,她才满意地笑出声。

曾梓敖就这样拎着重重的三大包东西,浑然不觉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逗狗,一会儿唤猫,也不催促她。

他很久没有见到过小乔这样子了,遥远的记忆中,那好像还是在中学的时候,她总是会在放学的路上分神,一路上看见狗啊猫的,都会驻足陪着玩上好一会儿,回到家的时候总是天黑了。等到吃完晚饭,却发现还有一大堆的作业要做,便会急得直抓头,每当那个时候,她总是苦着脸来敲他的门,“哥,江湖救急。”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开口叫他一声“哥”。而他,无论有多忙,总是会放下手中的事,帮她完成功课。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都是快乐的回忆啊。想到这些,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脸上已经不由地慢慢洋溢开淡淡的微笑。

曾紫乔走了几步,咬着嘴唇,心中有些闷闷的,为什么她故意一路逗狗唤猫,他却一点儿不着急,也不催促她,难道他不会觉得手中的东西很重吗?

她忍不住顿住脚步,回首瞄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站在她的身后凝望着自己,嘴角轻扬,笑得有些呆有些傻。对,她没有看错,他是在对她傻笑。

“笑什么笑?一笑三痴。这周围都是大妈大婶,没姑娘家受你挑逗。”她飞快地收回视线,心底像是突然冒出几个大鼓,咚咚咚猛敲个不停。

她正要往前走,却被他唤住,“等一下。”

“干什么?”她蹙眉不解地回头看他,只见他放下左手的拎袋,抬起左手往她的脸摸来。,她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缩,大叫一声,“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调戏良家妇女?

曾梓敖嘴角抽搐,不说话,只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犹疑再三,又站了回去。

他一言不发,伸手将她头发上沾的一片落叶轻轻捻下,又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捋顺。

一连串动作不过持续了十几秒,但仅是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她都一直错开视线不敢看他,自耳根到脸颊都没由地发烫,像是火烧一般,心底的那面大鼓不知在何时又开始猛烈地敲打起来。

“好了。”他意味深长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拎起地上的袋子,越过她,继续向前走。

曾紫乔回过神时,突然发现曾梓敖已经走了好远。她迈开步子追上前,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飞快地跑回家。

曾梓敖一边走着,一边望着前面那抹纤细的身影,他未曾发觉,此时自己嘴角的弧度一直保持在了幸福的30度。

回到家中,曾梓敖如释重负地放下三个袋子。

曾紫乔见着,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说道:“你可以去做饭了。”

他点了点头,道:“嗯,你去看电视或者上网,待会儿饭菜好了,我会叫你。”

她撇了撇嘴,没有应声,转身倚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不一会儿,他唤她,“小乔,洗菜篮你收哪儿了?”

“下面第三个门。”她盯着电视机屏幕答道。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唤她,“小乔,这燃气灶怎么点不着?”

她起身,走进厨房将燃气点燃,然后没好气地对他说:“开关旋转过后要按几秒才可以松开,笨蛋。”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她瞪了他一眼,回到沙发前继续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隔了不到一分钟,又听到他叫她,“小乔,你色拉油放哪里了?”

这一次,他彻底地惹恼了她。她从沙发上跳起,冲进厨房冲着他吼道:“曾梓敖,你要是不想做饭给我吃,就直接说,别玩这么多花样!”

他一脸茫然,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很抱歉。”这里虽然是他买的公寓,是结婚时的新居,但是从结婚到现在,他来的次数少之又少,也就是最近才开始长住,对于这里的一切,他的熟悉仅限于他目前睡的卧室和客用卫生间。

“就知道是这样。滚开!”她恼怒地将他推出厨房。

他不以为意地倚着厨房的玻璃门,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麻利地从橱柜下方第一个柜子里的调味篮里拿出油壶,开始热锅热油。

他抿了抿唇,解下身上的围裙,然后伸手绕至她的胸前,替她系上,并在她的后腰间打了蝴蝶结。

起初,她先是一惊,身体有些微僵,当明白他只不过是替她系上了围裙,随之身体放松下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也在她的耳侧后方轻轻响起,“小心弄脏衣服。对不起,下一顿一定不会这样。”

手中的动作只是顿了顿,她没有理会他,目光紧盯着油锅,等到油热得差不多的时候,便将菜篮中的韭菜倒入锅中开始翻炒。曾梓敖始终没有离开厨房,一直立在她身后一米的地方,倚在橱柜旁,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一会儿尝着菜肴的咸淡,一会儿翻炒。

厨房是女人的天地。但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直是他多年来对小乔的印象。可是现在,这个在厨房内熟练翻炒,动作麻利的女人,是他意料之外的。

小乔一直是美丽的,那种美丽不仅仅在于外表,那更是一种娴静中透出的优雅的美,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这样的美丽当中似乎缺了点什么。如今,眼前,他所看到的小乔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这样的小乔是他第一次见,他从未想过小乔还会有这样的一面,此时的她愿意待在油污浓重的厨房里,做出一道道美食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贤良之美。

不知过了多久,几样热腾腾的家常菜摆在了餐桌上。

曾梓敖坐下,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口中,一口咬下去,脆香满口,酸甜适中,比任何一家饭店做出来的都要美味。

“虽然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烹饪,但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我真的很意外你能烧出这么好的菜来。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哥哥的居然不知道。”他的口气当中有些自嘲。

曾紫乔咽下口中的米饭,轻嗤一声,道:“有句俗话叫作,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很显然,我这个白痴,一直还没来得及抓住你的胃,你就已经离开了。”

曾梓敖低垂眼眸,咀嚼着口中的排骨,突然感觉酸甜的滋味中还有些涩。他咽下排骨,放下碗筷,很诚恳地说:“对不起,小乔……”

曾紫乔抬眸看他,道:“不用说对不起,反正说了我也没有感觉。”她也夹了一块排骨,眼光瞄向别处,咬下。今天烧的排骨有些酸,醋多了一点儿。

曾梓敖有些失神地看着她,隔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笑,说:“嗯,也许这样,未尝不是件好事。吃饭吧。”至少没了感情上的负担,他的心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累。

接下来,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曾梓敖说了一些工作中遇到的可笑的事情,曾紫乔听着,偶尔也露出会心的笑容。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的和谐。

吃完饭,曾梓敖主动揽过洗碗的活。总不能吃着喝着,一点儿不知道贡献啊。

望着他高大的身躯,系着围裙,戴着手套,配上专心致志洗碗的动作,曾紫乔强忍着想笑的冲动。

他说得对,也许这样和睦相处,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淡淡地抿唇微笑着,转身上楼,打算好好地泡个澡,将满身的油烟味洗去。

洗完碗,又将整个厨房收拾干净,曾梓敖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难怪以前母亲总是埋怨父亲,说男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厨房的活儿,男人做来,真是遭罪。

走出厨房,空荡荡的客厅里没了方才的欢声笑语,一下子显得格外的冷清,一股莫名的情绪浮上曾梓敖的心头,他才意识到原来没有人说话的时候,这个家竟是这样的冷清。

他环顾四周,眉头不由地蹙起,目光移向楼梯。一层一层台阶自下而上,最后隐没在装饰墙壁之后。

她现在在做什么?以前她会做些什么?一连串的问题一一跳出他的脑海。想着,他迈上楼梯,站在主卧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小乔。”

门内没有应声,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应声。于是,他轻轻转动把手,推开卧室门。

曾紫乔泡了个热水澡,浑身感到说不出的舒爽,此时正裹着一条浴巾,边擦着头发边慢悠悠地走出浴室,当猛然听到门锁响动声时,漫不经心的她顿时吓了一大跳。她转过身,迎上的是曾梓敖一脸的惊愕。

“你、你、你干什么?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她憋红了脸结巴着说,双手捂住胸前,一秒钟后又换成一只手捂着胸,另一只手按住浴巾下摆的姿势,说完话又觉得这样还是很吃亏,于是拿起床上的抱枕就向门边扔了过来。

“对不起。”曾梓敖反应过来,迅速地将门带上,刚好将飞过来的抱枕挡在了门内。

面对着白色的房门,她的胸腔之内,是颗正在猛烈地跳动着的心,就算是将手按在胸口之处,一时之间也难以平复。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匆匆下了楼梯。回到客房,将门关上,然后无力地躺在床上,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脑中又开始回荡刚才所见的一幕。

多年之前,同样的情形也曾发生过,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裹着一条浴巾。还好他敲门敲早了,假若再晚几秒钟的话,说不定又会看到不该看的一幕。至今,他依然能清楚地记得那一次,她白皙光洁的肌肤经过热水的蒸泡之后,泛着诱人的红,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冲动。而刚才,就算是多了一条白色浴巾的遮挡,依然遮不住那一片诱人的春光,反而更容易地引起了他的一番遐想。

越想心越慌,越想心中越是燥热,紧绷的下腹让他猛地弹坐起来。

天啊!他这究竟在干些什么?在干什么?!该死的!是太久没有碰女人了,所以万分饥渴了?居然面对小乔都可以蠢蠢欲动,都可以有反应。他这种样子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他站起身,在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心却是越走越乱。

不一会儿,他终于忍受不住,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冲在发烫的肌肤上。看着下腹的昂扬慢慢地消沉下去,他恼羞地举起双拳击打在墙壁上。

曾梓敖落荒而逃之后,曾紫乔便将卧室房门锁死,然后紧抓着浴巾坐在床上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儿,全身紧绷的肌肉才松弛下来。

“又不是看光了。”她喃喃自语,自我安慰。然而,只要想到刚才的尴尬,她的脸颊又没来由地滚烫起来。

她换了睡衣,躺在床上,闭上双眸,脑中不停地自我催眠: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这一夜,注定两人都一夜无眠。

翌日,曾紫乔起了个大早,不料下了楼,才发现有人比她更早。

“醒了。我煮了粥,喝一点吧。”曾梓敖修长的身影在厨房间忙碌着,仿佛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曾紫乔抿了抿嘴唇,然后坐下,埋头喝粥。

仿佛两人之间达成了共识一样,对于昨晚的事,谁都绝口不提,十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