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机会？”傅亚深问。r
“在法国卢浮宫里弹奏钢琴，会有许多大师……”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堵。r
那些记忆的碎片，每一片上都有凌厉的锋刃，让她每记起一次，就被划伤一次。“本来定的人是我，可是表演的前一周，我烫伤了手指。手指上的伤愈合了，我却再也弹不出当初的水平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钢琴有几年没练，就跟白学一样，我也不在乎了，我……”r
记忆中，冷悦拿着暖壶，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她说，曾雨希，我是怜悯你才叫你一声表姐，才肯教你弹钢琴的，你一辈子都不配和我比，你懂吗？r
你永远都会被我，踩在脚下！r
一字一句，字字戳心。r
她决定放弃钢琴，其中的原因，她闭口不谈。犹记得那晚下着大雨，她蹲在舅舅家的小区门口，一个劲儿地哭。容华站在她身后，朝她大喊，曾雨希，都到了这份上了，你为什么要放弃！r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这其中的真正原因。r
刚到舅舅家，她不敢多说话，不敢多吃饭，就连要零用钱，都是想了又想才开口。一旦有了好东西，只要表妹看上，她再想要也会忍着——所谓寄人篱下，大抵如此。r
就算她揭发了表妹又怎样呢？只会让亲情里掺上更多的沙子，磨得心更疼。r
“你的手指被烫伤，是意外还是？”调酒师问。r
“是表妹烫的。”曾雨希回答得无比利索。她忽而笑了起来，对傅亚深说，“你看看，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我足足憋了好几年才说。是不是很怂？”r
调酒师不知道说些什么，调了一杯果酒，推给她，微笑着说：“这杯真的是新品，叫月梦，祝你今晚有个好梦。”r
她这才开了心，咧开嘴笑了很久，后来竟然借着酒力，跑去将酒吧里的钢琴小姐赶了下来，闭上眼睛弹了一曲无比欢快的《野玫瑰》。r
酒吧的经理走过来，傅亚深笑着迎上前，对他说了几句什么。也许是曾雨希弹得不错，也没有制造什么大麻烦，经理点了点头就走开了。剩下的时光，就是傅亚深坐在离钢琴最近的位置，点了一杯酒，一边品着，一边听她弹钢琴。r
一曲终了，她还要再弹，傅亚深上前阻止，拉住她的胳膊：“走吧，我送你回去。”r
“我不回。”她眼神飘忽，开始任性起来，的的确确是醉了。r
他不由分说，扯着她走出酒吧，将她塞进车里。很多人常常是在酒场上精神抖擞，被夜风一吹就立即醉得七荤八素。曾雨希也是如此，半路上喊了两次停车，一下车就吐了个稀里哗啦。他哭笑不得，去路边超市买了两瓶苏打水给她漱口，才算将她收拾妥当。r
谁知她摇摇晃晃站着，抱着街边的绿树，怎么都不肯进到车里。周围的路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刺得傅亚深如芒在背。他咬牙切齿：“你到底要怎样才走？”r
“陪我去那里。”曾雨希睁着一双醉眼，抬手一指，竟然也能认出面前的大厦就是辰北。r
“不行，太晚了！”r
“我从来都没有在晚上……去天台。”她扁扁嘴，少有地耍起赖，眼巴巴地望望他，又望望大厦。r
傅亚深无奈，只得将车子锁了，带她走进大厦。门口的保安认出了他，走上来迟疑地问：“傅总，这么晚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