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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情长跑(3)


两千零五年下半年,我在我爸爸的公司担任人才资源方面的管理人员,在一次与客户的应酬中,我看到了丁玲,当年MERY的同学,我给了丁玲一个优雅而职业性的微笑,丁玲对我说明天如果有时间跟她一起去看看MERY吧。我说算了吧,我答应过她,不会再去找她。

丁玲说没关系,她也许希望你去看看她,明天是她的生日。我想对呀,明天是10月13号,MERY的生日。已经一年过去了,以一个老同学的身份去看看她,况且我的心情已经开始平静。

第二天,我们在红旗大街见了面,丁玲买了许多食物和衣服,我坐在丁玲的车里,可是,脚下的路告诉我我们要去的是获鹿的女子监狱。在接见室门口,我抓住丁玲说,这不可能。可是,在随后,我们见到了MERY,她的蓝色的囚服宽大而粗糙,留着齐耳的短发,如果在街头遇到她,我真的难以认出来。我双眉紧锁,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看着MERY发呆,她流露出淡淡的一笑。

我说,吃的还好吗?

还好。

每天做什么活?

做衣服。

还有几年?

监区把无期转有期的申请报上去了,还没批复。

我等你出来。

呵呵,如果每次都能减刑,至少还有十几年,我出去的时候,你的孩子估计已经上中学了……

丁玲说,04年MERY毕业的时候,她到了那家出口公司,MERY真的很爱你,从一开始就是,可是后来她被卷入到公司里的骗税和虚开增值税发票的事情中,本来她知道这个事情绝对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但是她当时太需要钱了,原因不说你也知道,她为了挽救她母亲,现在看来,她母亲的生命保住了,也算一种成功吧。后来跟你分手就是怕这个案子事发,会连累你。她决定用最后的时间跟你好好的谈一次恋爱,最后的几个月时间,是你陪她一起度过的,她很幸福,也很满足,但唯一让她不安的是她无法想像她走之后你怎么办,所以从北京回来之后她毅然决定分手,那个时候她想无论这个案子是否被发现,她都会离开你,她不想让你永远跟她在一起提心吊胆。

如果不是这次遇到你,我想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零五年的圣诞节,我决定再去一次教堂,以前我答应过她,平安夜的时候一起来五七路口的那个教堂,可是每次都错过了。

风从四周的空隙中吹过来,一根一根的打乱我的头发,锈红色的窗帘微微鼓起,虽然有些冷,但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温柔的说不出,窗外的星星是淡黄色遥远的灯,深绿色美丽的柏树散发着甜的味道,在窗口的一小块特别银色在月光中摇曳,有一片梧桐叶正在落下,像跳舞一样飘。橙黄色的路灯一闪一闪,朝着月亮的那一边变成银色,夜色在枯萎的树之间,带子般无声的绕,长长的剪影在里面晃动,叶子相击的毕驳声,整个教堂仿佛要开口叹息。风吹拂月光的声音都听得见,那声音几乎透明,听起来好像遥远的地方有许多人在唱歌。

我听到暮归的鸟在屋檐下拍打翅膀的声音,认定是天使降临的声音,当十二点的钟声突然响起,所有的蜡烛一起点亮,那烛光仿佛琥珀,在柔黄的光中,屋顶上的诸神的浮雕隐约可见,那烛光掩去了杂乱凋零的烟尘。岁月的痕迹隐入了夜的背景,那过去的轮廓栩栩如生,MERY的音容笑貌幕然只是瞬间。烛光后面是一张张干净透明的脸庞,孩子们的眼睛大大的,明亮的,他们用清澈的稚气的声音唱着圣歌:平安夜,圣善夜,

万暗中,光华谢,

照着圣母也照着圣婴,

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

今宵天赐安眠。

平安夜,圣善夜,

牧羊人,在旷野,

忽然看见天上的光华,

听见天军唱哈里路亚,

耶稣今夜降生。

……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这座教堂,街上已是辉煌的灯火。我想起MERY的笑容,在眼前挥之不去,MERY,这个世纪才刚刚开始,命运让你降临到我的身边,而你匆匆离开,让我还没有来的及去珍惜。我想去看看她,我是多么的想去看看她。紧紧纂住衣领以防止深夜的冷风钻进衣服里去,我找到了一家深夜依然开门的花店,买了23枝玫瑰花,我想明天去看看她,因为我们的两次爱情都没有一起度过圣诞节,我怕她等急了,我想一定要快点去看她!

快点快点快点吧。

好看。爱情长跑,并不意味着就是一场幸福。

等待,为了不能重逢的人

1943年,突尼斯会战,以盟军的胜利告捷。5月13日,10万德军、15万意军被俘,只有六百余人从海上逃走。经过32个月的拉锯战,北非战事终于结束。北非的胜利,畅通了地中海航道,为盟军下一步通过西西里岛重返欧洲创造了条件。1943年7月5日,数千只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突然出现在辽阔的地中海上。舰队之上,成群的飞机掠过湛蓝天空,盟国发动的西西里战役拉开了帷幕……

蓝箭头、红箭头、白飞机、黄飞机以及白色的小线条,马赛克制成的巨大地图,将60多年前的那一切勾画出来。这地图在墙上,这墙围着盟军二战阵亡士兵在北非的纪念馆。地图之后,几百米长的墙上,密密麻麻地刻着阵亡士兵的名字。

“我有一个哥哥,死于二战。”伊妮德说。伊妮德71岁了。一周前,她从美国来突尼斯度假。我们偶然相识。“虽然他是我的亲哥哥。但我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记忆中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赶赴战场那年,我只有7岁。”望着修剪整齐的树丛后,那青草地上一排排洁白的十字架,伊妮德说,“我父母尚在时,还会常常提到他,为他祈祷。他们去世后,虽然我心里还是有这么个哥哥,但是,我不对任何人说起他。我怕伤害我嫂子。”

伊妮德向左,望了眼烈士墙:“他们的名字,该是和英武、荣誉连在一起的。但是,也不尽然。”

亚历克参军去了

伊妮德的哥哥亚历克是镇上的帅小伙,深受姑娘们青睐。一次郊游中,深爱他的布兰奇委身于他。亚历克只是一时被布兰奇的美貌迷惑,却并不爱她,但布兰奇怀孕了。未婚先孕却又无人嫁,在当时的美国,是死路一条。21岁的亚历克被迫娶了19岁的布兰奇。婚后琐碎的生活使布兰奇的美貌蒙灰了,她邋遢、粗俗。亚历克无法忍受,几次逃跑。但布兰奇总会把他找回来。

美国参战了,亚历克应征入伍。布兰奇把孩子塞给婆婆,也准备参军,但她没有被选上。在玛丽亚广场,她哭泣着看着心爱的人和镇上的小伙子们一起离开。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美军在二战中死了40万人,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终于等来了战争胜利的消息。可是,她等的人,始终没有踪影。没有接到阵亡通知的她不由得想到了这点:他残废了,没有了自理能力。他太过要强,因而不能依附于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他一不能靠荣誉过活,二不能满足微薄的救济金所支撑的简单生活。他受不了时,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她想。

布兰奇的等待一再落空

一年又一年,她的等待一次次落空,终于不再有希望。她终于想到了最可怕的可能:他活着,毫发未损,却离开了她,和另一个女人开始了新生活。抑或独自一人?战争已经结束,生活回到了常轨,回到了他想逃离她的从前。

婆婆都来劝她改嫁时,她还是那么毅然地摇头。“她相信他还活在世上。她要等着与他重逢的那天,他携妻带女,而她,独自把他们的孩子抚养成人。她要亲眼看到从他脸上流下的悔恨泪水。她为这不能实现的相逢等了40年。”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痴情女子负心郎。”我说,此刻,我和伊妮德漫步在烈士墙下的砾石小路上,“国民党撤退时,很多家庭被拆散了。半个世纪,不能相见。等到终于能相见的时候,大多男人,已在台湾重建家庭,娶妻生子。而多数女人,还在漫漫的等待里孤身一人。”

伊妮德叹了口气,我们差不多已走到了那烈士墙的尽头。亚历克,亚历克,我想,我在字母Y下开始寻找这个名字。我的眼光停住了,我看到了亚历克的名字。如果我只知道伊妮德有个叫亚历克的哥哥,不知道这个故事,我会脱口喊“你哥哥在这儿”。现在,我不敢贸然了。我问“你哥哥是哪年出生的?”我估计那可能是亚历克,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伊妮德的出生地在上面。那也该是亚历克的。

我的心狂跳起来。我不知道这对于伊妮德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消息。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忘记了她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过劲来,发现她不在身边。刚才走在我右边的她,此刻瘫靠在身后的树上。“我们可能找到了你哥哥。”我说,“你看不清吧。我念给你。”伊妮德已经泣不成声,半晌,她说:“我看到了。那正是,正是我哥哥。”然后,她走上前去,轻轻抚摸那墙上的名字。

布兰奇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

虽然知道那是她的亲哥哥,但我眼前,还是母亲寻儿,或祖母寻孙的感觉。是啊,那逝去的,已留在了时光之河中。十年生死两茫茫,只剩下这苍老的手指所抚摸的大理石上那冰凉的名字。

“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我竟然在这里,这么远的地方,找到了我的哥哥。写信、打电话、前去,我们什么办法都用了,我们各方寻找了20年,早不抱希望了。而那时,布兰奇还在等待。”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苍天不负有心人。”我说,“虽然亚历克已不在了,但这样的结果,没准布兰奇更能接受吧。”

“可是,布兰奇,早已经不在了。她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个她终生等待的结局了。”

1945年8月15日,盟军最高统帅麦克阿瑟用五支笔签完字,把第五支小红笔送给麦克阿瑟夫人。随后,美、中、英等国代表依次签字。史册载上了这一笔:日本战败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宣告结束。二战终于结束了,士兵们终于可以回家了。而这世上,有多少个男人,再回不去他们女人的身边,哪怕是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第三天,伊妮德给我打来电话:“我把在这里找到哥哥的事,告诉给大使。你猜大使说什么?”

“大使说‘不可能。我们美国政府,是负责任的,会把每个士兵的下落都通知他家人。’”

“他们的工作会做得那么没有纰漏?美军牺牲得最少,可那也是40万人呐。”我说。

“还有一种可能。”我说,“布兰奇太爱自己的丈夫了,不能接受他已经不在的现实。她自己撕掉了死亡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