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几个难成气候的小混混,吴忧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脚步不停,继续上前。
忽然,一根铁棍,从侧方击向他的大腿。这些人,确实谨记着只是教训一下他的初衷,下手拿捏着分寸,打的地方也不是致命的位置。
吴忧身子一晃,避开侧方的一棍,眼见几人同时拿铁棍打了过来。他身子左避右闪,同时拳打脚踢,三两下就将四五个小混混击倒在地。
他出手同样把握着分寸,打的几人短暂失去了战力,却又不至于造成重伤。
几人倒也硬气,倒在地上痛的冷汗涔涔,却都没吱一声。他们没想到一个小网管是个硬茬子,竟然这么能打,心中生出了惧意。平日里让他们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倒没问题。真正碰到能打的,确实不堪一击。
溜溜张着小口,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在她心中这些无所不能、痞里痞气能打善战的帅哥哥形象轰然倒塌。
吴忧从地上捡起两根铁棍,左右轻轻敲打着。
‘叮叮叮叮’的金属碰撞声,在静谧的街道上清晰刺耳,听在五个小青年的耳中,头皮发麻。
“如果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赶紧给我滚。”吴忧语气冰冷,缓缓走向志子,手中有节奏的敲击着。他动作很缓慢,越是如此,反而给几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志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不敢再看吴忧一眼,扭头就跑了。其他几人,眼见老大都逃了,连忙跟着跑了。
溜溜站在原地,眼见找的几人都逃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也逃了。她心中虽然紧张,但却并不害怕,直觉告诉她吴忧并不会将她怎么样。
吴忧丢掉铁棍,一阵头痛,面前的女孩子是自己老板的女儿,自然不会将对方怎么样,但起码也要代老板教育一下,也算是报答一下老板在危难之际赏口饭吃。
他走向溜溜,脸色冷酷如寒冰,决定好好吓吓对方,以免对方今后无法无天,做出一些难以收拾的事情出来。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我妈,你欺负我。”溜溜看到吴忧的样子有点害怕。
吴忧不含丝毫感情的说道:“你除了仰仗你妈,你还能靠谁?”
“整日里不学好,天天跟那些渣滓混在一起,迟早成为社会中的一颗毒瘤。”
“你知道你妈将你养这么大,多么不容易吗?”
“如果不是你家有钱,又或是你不是一个女的,那些小混混会跟你一起玩?”
“如果你妈不供你吃穿,你觉得你在这个社会上能活几天?”
“一无是处!”尤其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一个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溜溜娇躯轻颤,脸上一阵煞白,吴忧的话如一根针一样,句句扎到了心里。虽然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但少女内心深处始终隐藏着一份哀伤,‘有妈生没爸教的孩子’。
背后的闲言碎语,总在她卸下心房时,悄然提醒着她。身边的同学,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眼神,使她如坐针毡。
此后,她不再委曲求全的和身边的同学成为朋友,她整个人变了,变得特立独行,渐渐和校外的小混混待在一起,同学们的眼神都变了,看她的眼神不像之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是很清晰表露出了惧意。这种感觉令她很享受,以致令她深陷其中,学习开始变得索然无味了,做个好孩子的概念逐渐模糊了起来,偶尔的打架斗殴或是聚众飙车令她感到了刺激的快感。然而久而久之,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得乏味了,内心的空虚又重新填满了心房,家庭的冲突愈发尖锐,越来越与老妈的意见相左,听不进老妈的任何唠叨,她脾气愈发暴躁,身边的人也开始远离她,这一切并不是她所期望的,但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改变。
是啊!一切都是老妈给予的,如果不是自己出手阔绰,那些小混混恐怕早已经不理自己了,然而这一切都是老妈辛苦挣来的。所谓的男朋友,在她心中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只是觉得新鲜刺激,然而时常挂在嘴边说要保护她的男朋友,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抛下了她。
一滴滴眼泪无声滑落,原本的烟熏妆,彻底变成了大花脸,在这深夜的大街上看起来有些可怕。
她瘫坐在地上,无声的啜泣着,发泄着心中的委屈与不满。
吴忧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太重了点,只是他能感受到麻姐的艰辛与不容易,一个女人带着女儿抚养长大本就不易,然而为了给这个女儿更好的生活,开网咖当二手房东,这背后的辛酸恐怕无人知晓。
眼见溜溜已经处在高中的关键时期,却成天与校外的小混混待在一起,眼下只是小打小闹还好,如果今后再接触到一些毒品,恐怕一个花季少女就彻底毁了。
他叹了口气,坐在溜溜旁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从小也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
“我不知道我父亲长什么样,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我从没见过他。”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母亲从来没跟我说过,也不许我问,渐渐的我也无所谓了。”
“从小学开始,就有人嘲笑我是个没爸的孩子。”
“每次我都会以强硬的拳头回击,打的对方跪地求饶才放手。”
“每次学校老师总会将母亲叫到学校,狠狠数落一番她的不是。”
“我站在旁边,比老师批评自己还要难受。”
“每次母亲都不会打我或是骂我,但每次我都能看到母亲眼底的哀伤。”
“她一个女人,已经力所能及的做的最好了,也将最好的东西给予了我。”
“此后,我发誓再也不能因为我,让母亲感到伤心,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在我心中变得更加不重要了。”
“我开始变得聪明了起来,对于身边朋友同学的嘲讽不屑一顾,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有时候我也会将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狠狠揍一顿,但打完之后我会假装哭的很伤心,向老师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诉说着对方如何骂自己‘有妈生没爸养’。”
“老师渐渐被我蒙蔽了,一边安慰我一边打电话给对方的家长,同学开始慢慢怕我了。”
“那种议论我的声音,开始消失了,逐渐身边也多了一些朋友。”
吴忧徐徐说完,旁边的哭泣声也渐渐静止。
沉默持续了片刻,溜溜缓缓站了起来,整个人仍旧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几步,忽然顿住,偏了偏头:“我回学校了。”随后,她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变得坚定了起来。
吴忧嘴角泛起了笑意,看着远处略显单薄的身影,远远跟在了后面。
此地离学校还有一段时间,他觉得太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
直到看到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娴熟的翻过院墙,悄无声息的进入女生宿舍后,他才转身向住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