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东街口的天桥上是很难找到可以坐的地方的。
东街口的天桥四边都联着大商场,那里人流涌动,特别是六点到九点的时段,人来人往,有时候简直可以用拥堵两个字来进行形容。
那天稍好一点,我们就找了东街口百货商场对面的一位置坐了,那里本来有几个小孩子跨在栏杆上,被我吓跑了。
地板上很脏。我路到桥上找了个发广告的小妹要来一打广告纸,一半给程雪,一半给自己垫在屁股底下。
程雪坐在阶梯上,两只脚放在下一个阶梯。
程雪把那超短裙抓了一把塞在前面,用两脚夹着,这样就不至于走光了。
我就坐在她的脚边,因为朝上朝下都不是,我干脆侧着坐,把脚伸出了护栏外晃荡着,然后,转身看着程雪。
东街口四处华灯高照,把个街面照得跟白昼一般,天桥上因为除了东百外,距离其他各商场都有一定的距离,光线有些因昏黄而显得柔和。
程雪那几乎是无时无刻挂着微笑的脸,在那柔和的灯光下,看起来就像一只出生几天,全身的小黄毛,抖着小翅膀欢走的小鸭一般,是那么生动活泼。
“你想不到我是个食肉动物吧?”程雪似乎还在回想着刚才在金汉斯里吃饭的自己的样子,可能感到在我面前失了态,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了?”我说。
“哦?”她有些意外。
我朝她笑着:“这没什么奇怪的。”
“为什么?”程雪反而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感到奇怪。
“你的嘴唇已经告诉我了。”我故作神秘趁机大胆地看着她的嘴唇说,“一般嘴唇不薄不唇的人,像你这种的,就特别喜欢吃肉。如果很薄的人,那就是喜欢素食。”
“真的吗?那很厚的人呢?”程雪被我吸引住了,眼睛睁得有些大,好奇得像个刚接受启蒙的儿童一样地追问着。
“那样人啊……”我故作沉思了片刻说,“好在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我说了也没关系。”
程雪睁着眼睛,手上的矿泉水瓶压在自己的嘴唇上,忘了喝水,却盯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看她那样子,很想笑出来,最后还是忍住了说:“嘴唇厚的人,喜欢吃别人的嘴唇。”
“为什么?”程雪更惊奇了。
“因为她把别人的嘴唇都吃薄了,她自己才有那么厚的嘴唇啊。”我夸张地说。
程雪哧地笑了出来。
我当然都是在胡扯。
在这种时候要是不会胡扯,那往往会显得很尴尬。而且,这时候就是要说这种话,如果说工作说生活说人生说道理,往往会让对方觉得很没趣,不可能跟你谈很长时间。这是我通过九次恋爱总结提炼出来的精华秘诀,屡试不爽。
“那你看一下过往的人中,都属于哪些人。”程雪越发觉得有意思了。
我就指一个说:“就那个穿长裙的那个少妇,肯定也是肉食动物者;楼下那个穿短襟T恤的女生一定也是肉食动物。还有那个刚要上楼梯的那个也是。”
“是不是大多数人都是肉食动物啊。”程雪问,终于把那口水给喝了。
我点点头,有些得意,两只脚在栏杆外不停地晃着。
“那你说你自己是不是肉食动物?”
我正要回答,突然听得楼下有人大叫一声,接着便用福州话大骂起来。
我听不懂他骂什么。
程雪告诉我,他骂谁把鞋子扔他头上了。他拿在手里正要用力扔掉。
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上的鞋只剩下一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