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的脑袋蹭着我的手，粘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疼惜。自从再次回到我身边之后，她比以前更粘人了。r
“菲儿乖啊。”摸摸她的头，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在桌前坐下。r
忽然想起李太医给我的补品，顺手将包袱打开。r
包袱中尽是一些名贵的药材，我想我也许还不至于虚弱到这个程度吧，笑了笑，这个李太医真是细心周到，顺手又将包袱合上，却见有一根红绳将两种药材绑在一起，分量却极少，静静地躺在各种药材中。r
这是？拈起红绳仔细地观察，这两味药材分别是当归和天麻，这只是极常见的药材，为何李太医却将他们精致地绑在一起放在名贵的药材中，究竟是何意？r
当归，天麻。若是没有猜错，他一定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却究竟是什么呢？r
“阏氏。”是东戈的声音。r
“进来吧。”我将手中的包袱迅速放好。r
“阏氏。”东戈掀帘进帐，凑到我耳边，“杨大人派人来请你过去一趟。”自从那日杨大人见过我之后，一直是东戈在中间传话，因为只有他不知道我的过去。r
“好，知道了。”r
……r
领了菲儿一同前去，天空中竟下起了小雪，今年的冬天来得如此之早。r
裹了白色的貂毛大氅走在周国的帐区，心中有些忐忑却又很矛盾，然而天算不如人算，会遇见的终究还是会遇见。r
菲儿兴奋地吠叫了两声便朝前面跑去，我不用看也猜出了几份。心跳瞬时加快，低着头看着脚下枯草上零星的雪花，手足无措。r
“汪汪——”菲儿折了回来，兴奋地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又扯着我的裙角向前走，连你也知道我们俩的心事吗？r
怔怔地抬头，那零星的雪花中，他也一身白衣，单薄的衣衫下他又瘦了一圈，赤色的大弓跨在肩上，那箭上赤色的羽翎灼灼耀眼。r
赤箭……r
赤箭？我猛地想起——天麻，又名赤箭。r
深吸一口气，李太医放在包袱里那些对我并不对症的名贵药材，其实是他要告诉我心病还要心药医，若非如此，百药无用。这“当归”、“赤箭”，才是我对症的药方。r
当归赤箭，当归赤箭……r
感慨李太医的良苦用心，可是回到他的身边？真的可以吗？心头苦笑。r
寒风夹杂着雪花卷起他的袍角，我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他也是那样安静地立在原地，可是那眼中却有太多复杂的情愫——失望、痛苦。r
天地万物似乎也在这一刻悉数褪去，空气中只有雪花落在肩头的细碎声响。r
回想我莫名来到这个时空，已是两年有余，那一日阳光下的惊鸿，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r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r
我，已不是曾经的我，没有了孩子、没有了清白、没有了曾经的容颜……又如何有脸面回到你的身边，还有静空大师的话，让我惶恐不已。r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r
迈出步子，大步向前走去，他的方向。r
风拂乱了我额前的几丝秀发，雪花飘洒在脸庞，一步，又一步……r
不敢看他的眼，却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惊异和身体的战栗。一步，又一步……r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头默默忏悔，指甲狠狠掐入肉里。r
两个身影重叠，一瞬之后终是交叉分开，漠然地与他擦肩而过，仿若从不曾相识。将那一阵淡淡的檀香味，渐渐抛在了身后。r
那一瞬，我似乎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碎了一地……再一次被我燃气希望又狠狠摔碎。恨我吧，恨我的狠心。r
我笑了，笑出了泪来，笑得连心也痛起来，笑得面容扭曲……r
金雀钗，r
红粉面，r
花里暂时相见。r
知我意，r
感君怜，r
此情需问天……「注1」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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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五代 李煜 《更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