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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地角有穷时10


眼前这中年男子,一身暗紫色的周朝官服,两鬓有些花发,一双眼却极为睿智,正是昨日晚宴之上对我点头一笑的周国大臣。r

“在下杨荐,见过阏氏!”他礼貌地双手抱拳行了一礼。r

“杨大人请坐。”我示意他在我对面坐下,又为他倒了一杯茶。心里却在寻思,我不曾见过他,而他此次前来造访究竟有何事。r

“阏氏一定诧异杨某为何前来造访。”不等我开口,他却先行道出了我的疑虑。r

我轻轻一笑,“那就请杨大人开门见山吧。”将茶杯抵到他跟前。r

“好。”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罗门,笑却不语。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向罗门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r

一直到罗门的脚步声消失在帐外,他才又继续开口。r

“杨某此次是为阏氏送信而来。”r

“信?谁的信?”我不解地看向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r

他淡然一笑,压低了声音,“当今圣上。”r

什么?宇文邕?我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r

“杨大人的话小女子不甚明白,小女子从未踏入过中原,又与周国皇帝素不相识,想必一定是杨大人您弄错了吧。”又将茶杯端起,送到嘴边抿了一抿,打死不认账,一颗心却是猛跳不止。r

“哈哈哈——”他却笑了起来,“若真是如阏氏所说,与吾皇素不相识,那阏氏又为何要紧张呢?”他说完,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睿智的眼却有意无意地撇了撇我脚上的绣花鞋。r

我慌忙将脚缩到裙子底下,真是不会撒谎,脚上穿着汉人的鞋子却说自己从未踏入过中原。r

瞥了一眼这眼前之人,确实不简单,居然被他看穿,也难怪周国人才济济宇文邕却独独他派前来。r

“阏氏。”他从袖中掏出一方丝绢抵予我手中,“请过目。”r

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展开丝帕,而那纯白色的丝帕上却一个字也没有,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字。r

正在纳闷间,却听得杨大人缓缓开口,“横也丝来竖也丝,一方素帕寄心知。”他轻叹一声,“这横竖的丝线,便是圣上对阏氏的相思啊,‘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注1」r

怔怔地看着这一方素帕,将它揉在手中,心绪却纷乱异常。r

“阏氏。”杨大人站起身,“杨某先行告辞,吾皇已经废后,定会在阏氏回去之后还阏氏清白之身。吾皇伤未痊愈不能亲自前来迎接阏氏,请阏氏体恤吾皇一片真心。”语罢他径直向帐外走去。r

“杨大人!”我叫住了正掀起帐帘的他,“宇文……皇上……他……伤得严重吗?究竟是如何受的伤?”r

他站在帐帘前,帐外强烈的阳光直射进来,只看清他逆光的身影,他头也不回,“桥塌了,救人……伤的。”语罢,迈步离去,只有帐帘来回摆动。r

一滴热泪滴落丝帕之上,慢慢晕染开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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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丝”解为“思”。r

“横也丝来竖也丝,一方素帕寄心知。”r

—— 明 佚名 《山歌》r

原诗: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r

②“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r

——宋 晏殊 《木兰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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