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图向巴诺使了个颜色，就见巴诺领着五、六人策马向山下奔驰而去。r
震天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漫天的尘土似云雾般将山下不远处的峡谷笼罩得严严实实。r
“摄图。”我有些不安地看向他，却见他警惕地望向那尘土弥漫之处，丝毫没有注意我在叫他。他一双琥珀色的眼中泛着锐利的光，那浓密的树林将那奔驰的军队隐没在苍翠之下，而他的眼似乎要将那密林看穿一般。r
一刻钟之后，奔驰的军队似乎已到了山脚之下。巴诺带着前去侦察的几人策马匆匆赶了回来，在摄图跟前勒马停下。r
“殿下，是周军。”巴诺对摄图说。r
“周军？”摄图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们这是要往哪儿去？”r
“据卑职所见，他们应该只是路过山脚奔长安而去。”巴诺恭敬地说。r
“哦。”摄图似乎心中放松了许多，“率兵的是谁，可曾看清？”摄图继续问。r
“率兵的是……”巴诺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完，偷瞄了我一眼，欲言又止。r
“但说无妨。”我淡淡地说，其实巴诺这么一瞥，那率兵之人我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r
巴诺点点头，“是周国皇帝与齐炀王。”r
虽然我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当答案从巴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免不了心中一震。r
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也安静了下来，耳中唯有重重的心跳声。r
摄图回头看着我，目光紧紧锁在我身上，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他琥珀色的眼眸中神情有些复杂，似乎有担心又似乎有祈求。r
我当然明白他的顾虑，他怕我改变主意。可是既然我意已决，是绝不会改变的。r
我对他安慰地一笑，双腿一夹马肚，马儿缓缓走到了悬崖边，周军刚好从山下疾驰而过，与我相隔不过十数丈之遥，只是崖边有浓密的树木，他们轻易发现不了高处的我。尘土弥漫，马蹄声隆隆震天，让我想起了那一日送他出征之时，晨曦中的他英姿飒爽，蓦然回首间对我说出的两个字，“等我。”r
透过重重树枝，一匹黑白相驳的骏马跃入眼帘，那马上的男儿一身铠甲，黑色的大氅在身后迎风飞扬，太阳的光辉透过斑驳的树荫洒在他风尘仆仆的脸上。他，黑了……又似乎瘦了。r
眼中有迷蒙的水雾，他的背影在视线中渐渐消失。望向他消失的方向，那边的那边应该就是长安了吧。r
再见！长安！r
我毅然决然地掉转马头，手中的马鞭狠抽马儿，那骏马长嘶一声，不等摄图和一众侍卫反应过来就已向身后的林中飞驰而去。r
“摄图！”我已窜入林中，“还不快点，想在林中过夜吗？”我学着他刚才的口吻向他喊道。r
“啊？哦……来了！”他似乎恍然大悟般，急忙率了众人追赶而来，声音中有如释重负的喜悦。r
我嘴角露着笑，眼中却有暖暖的泪水溢出，被吹散在风中，不知是难过还是沙子迷了双眼。r
……r
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1】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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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宋，张舜民，《卖花声》（题岳阳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