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在云雾中,陡峭的石阶一直延伸进天际,看不见尽头。我已浑身无力,手脚并用跋涉在陡峭的石阶上,手脚已经疼得麻木。r
那里,究竟是什么?我,又为什么要去那里?我问着,话竟说不出口来,身子却是依旧朝着那个没有尽头的尽头挪去。r
一股甜腥的味道在空气中漫开,我摊开双手,那纤纤十指已满是血污,再俯身瞧向那一双脚,殷红的血迹混着黑灰的污泥布满双脚。那身后走过的石阶上,早已印下一条殷红的绸带,在云雾中飘摇。r
“愿以血肉浇灌九州,只求来世,与之相守……”r
“愿以血肉浇灌九州,只求来世,与之相守……”一个悠远的声音飘然入耳,一声大过一声,似凄凉似悲壮。r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作呕的气息令人窒息,俯下头,泊泊的鲜血从石缝中涌出,染红了眼前的世界……r
“啊——”我惊叫出声,猛地坐起身来,不断地喘着粗气,浑身发抖。r
“怎么了?歆儿!”宪从睡梦中被这一声尖叫惊醒,翻身坐起来,一把抱住我,“做恶梦了吗?”暖暖的大手轻拍我的后背。r
定定神看看四周,隐隐的烛光印在床幔上,绣花的锦被还盖在身上,亵衣已被汗水湿透,心还在猛跳不知,伸出双手,十指完好无损。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噩梦罢了。却为何,那么真实,心里,却如此不安?r
“歆儿?歆儿?”宪见我还在出神,怜惜地拭去我额间的密密冷汗,让我的头靠在他胸前,紧紧地搂着我,“不怕,不怕,夫君在。”温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亵衣隐隐传来。r
“恩。”我点点头,伸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中却还闪现着刚才梦中的那灼眼的鲜血,环住他的双手又紧了紧,耳边还是那梦中听到的声音——“愿以血肉浇灌九州,只求来世,与之相守……”。r
宪怜爱地摸摸我的头,“不怕了,躺下,恩?”他温柔的吻轻啄在我的发际,欲扶我躺下,我却紧拥着他不愿松手,他只好直直地坐着,任我抱着他。r
后背的纹身处传来隐隐疼痛,白天在慧心寺中,静空大师的话再次浮上耳边,“此符印,乃施主心愿……跨越千年寻果而来……只怕……害了良人性命……”r
“宪。”我闭上眼睛,想要驱赶这些萦绕在脑海中的话语,“我怕!”更加用力地拥住他,脸埋进他胸前,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生怕他会从眼前消失,声音有些颤抖。r
“只是噩梦罢了,不怕,恩?”他温柔地安慰着我,将我耳边的乱发挽到耳后。r
他对于今天我与静空大师的谈话内容并不知晓,所以此时他以为我怕的只是噩梦中的景象罢了。却不知,静空大师那些预言带来的阴影远远超过了那噩梦带来的惊恐。靠在他怀中,却无法启齿,唯有重重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