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渐渐散去，我无力地躺着，衣衫已经湿透。摄图小心地拭去我额间的汗珠，又将温水一勺勺喂到我口中。琥珀色的眼中满是怜惜。r
“真感谢去年咬你的那条蛇。”他唇角扬着一丝笑意，有些调侃地说。r
蛇？去年？想起来了，是在突厥的时候，那次也是摄图救了我，原来我是因祸得福,暂时勉强保住了一条命。r
“谢谢你。”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再一次救了我。”r
“呵呵。”他却笑了，“谁叫你这么不懂保护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宠溺。r
“这里是哪里？”r
“驿站。”r
“我昏迷了多久了？”我问他。r
“已有十多日了。”他将手中的水杯碗递到罗门手中，又接过汤药。r
“这么久？”r
他点点头，“把我吓坏了，生怕你醒不来。”他盛了一勺汤药在嘴边细细吹过，送到我唇边，“来，把药喝了。”r
除了宇文宪我不太习惯有人这样照顾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还是自己来吧。”r
“还是让我来吧，你身子还很弱。”他依然坚持。r
“不用，还是我自己来。”说着我便自顾自地撑起身子接过他手中的碗，“我没关系的。”r
双手捧起药碗对他笑了笑，埋头准备喝药。猛然间，我怔住了，那黑亮的汤药中映出的竟一张满脸毒疮的脸，左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恐怖绝伦。可是那一双眼睛我却认得——那是我自己！r
“啊——”我惊恐地尖叫，手中的药碗失手滑落，滚烫的药汁倾洒在身上，烫得皮肤生疼。r
我终于明白了太医见我时的惊恐，原来我的一张脸竟变得如此骇人。r
“闻歆！”摄图一边吩咐罗门再去取干净的被子过来，一边慌忙拿起棉布为我擦拭手上衣上的药汁。“有没有烫到？”他一边擦一边小心地吹着我烫红的皮肤。r
我慌忙地用手蒙上脸，不愿让他看见如此丑陋的我，而抬手间我再次怔住了，似被抽离了灵魂般如一尊雕塑，愕然地看着我平坦的腹部，脑袋里嗡嗡作响，简直难以相信这眼前看到的一切。r
瞳孔无神地放大，愣愣看着腹部，温湿的泪水决堤般泊泊涌出，泪流入口中苦涩难耐。r
“孩子……我的孩子呢？”我双唇颤抖，一时感到窒息，手抚在平坦的腹间，他去哪儿了？r
“闻歆。”摄图扔下手中的棉布，上前抱住我的双肩，“你要坚强，孩……孩子，没有了。”他深深地叹息，“脸上……你中毒太深……毒素排不出来……脸上……脸上就……”r
我死死咬住嘴唇，抑制着心中的悲伤，眼泪瑟瑟滴落，一张脸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我在乎的是我的孩子，我和宇文宪的孩子，“孩子……什么时候……没有的？”r
“你落水那天……我找了最好的太医……还是没能……”他琥珀色的眼中满是怜惜，拽紧的拳头嘎嘎作响，关节处隐隐泛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