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渭河之中，冰冷的刺骨的河水侵蚀着我的每一个细胞，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感觉浑身似乎要裂开一般。蚀骨散，七窍流血而亡。r
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浮出水面，身子在汹涌的河水中一路向着下游飘去。今日，已是回天乏术，我无奈地望向天空，刺眼的阳光穿过模糊的视线。宪，我在心中默喊，再见了，原谅我没有等到你回来。口中有污血喷出，殷红的血丝隐没在水中，身子无力地向下沉去，黑暗一片，任由湍急的河水冲刷着我得身体、掠去我的意识。r
意识抽离前，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从水中飘来。r
……r
云雾之中一条陡峭的石阶延伸至天际，似乎没有尽头。好累，好难受！我手脚并用攀爬在石阶上，每走一步都磕头在坚硬的石阶上，已不知磕了几千次，黏湿的血水从额头淌下渗入眼中，迷得双眼难以睁开，双手双脚已是磨得皮肉开花，血肉迷糊。r
口中一遍遍默念：“愿以血肉浇灌九州，只求来世，与之相守……”r
“愿以血肉浇灌九州，只求来世，与之相守……”r
脸庞有温湿的液体流下，不知是血还是泪。r
“闻歆——闻歆——”男子的声音忽远忽近，为什么会有人唤我，为什么那么焦急。r
“你不要死！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为什么他的声音那么悲凉，已经哽咽？r
我蓦然回首，长长的石阶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石阶上殷红的血渍，醒目夺眼,双目嗜血的秃鹫，空中盘旋。r
……r
一滴温暖的液体滴落脸庞，顺着脸颊缓缓滑入口中，咸涩的味道——是泪。眼皮好重好重，怎么也睁不开来。似乎有人紧拥着我，灼热的温度将我包围，为什么那个怀抱却在隐隐发抖，为什么他要落泪。空气中满是难闻的汤药味，还夹杂着奇特的异族香料味。r
苦涩的药汁伴着浓重而怪异的气味被人送到嘴边，是孟婆汤吗？原来我真的死了，我不要喝，我不要忘了宇文宪，不要！双唇紧闭抗拒药汁滑入口中，被送到嘴边的汤药，悉数顺着下巴流到了衣衫之上，又粘又湿。r
身边，响起男子沉重地叹息，一双大手拿起棉布为我细细擦去脸上、衣上的药汁，片刻又有温热的汤药再次送到我唇边，他拥住我的双臂却不曾松开。r
“主子。”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生死由天定，您又何必强求，还是保重您自个的身子要紧……”r
“哐当——”不等那人说完，药碗就已摔碎在地，“她还没有断气！没有！”他咆哮着，紧紧地抱着我，颤抖不止。r
略显粗糙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在我的脸庞，“闻歆，我该拿你怎么办？不要死……求求你……”又是一滴暖暖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庞。
